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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清之正想着,不知贾蓉和林齐如今到哪了,墨痕就从外头拿回一封信来:“奶奶,蓉小爷打发人送信回来了。”

听说是贾蓉来信,尤清之立马接过来拆开。

惜春也凑到尤清之身边一起看。

前头还是问好和报平安的意思,可到后头,贾蓉就描述了他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出了金陵后,两人开始碰见越来越多的灾民。

他们或是面容恳切,乞求自己能从马车上扔点吃食。

或是目露凶光,眼睛直直看着自己这一行马车,又迫于旁边众多护卫不敢上前。

贾蓉和林齐见着有个妇人扯着孩子不断向自己的方向磕头,嘴边一边喊道:“求求大爷好心,赏口吃的吧,孩子都没活路了。”

两个少年心有不忍,便想让护卫拿几张饼子给那孩子。

却被东风拦住了。

东风指着周围其余的灾民道:“这些人都盯着我们呢,先不说会不会给我们一行人惹来麻烦,就是给了那妇人,她又岂是可以守得住的?”

贾蓉和林齐沉默下来,放弃了这个想法。

等马车行驶一段路,已看不到那妇人和小孩后,贾蓉恨恨道:“这么多百姓流离失所,当地的官员在做什么!”

林齐叹道:“只怕是迫于无米之炊。从前江南一带向来是天下的粮仓,还有‘苏常熟,天下足’之说。只是到了前朝和本朝,江南的粮食却还要靠北方供应了。”

外头赶车的南风不解:“两位爷,这是为何?”

贾蓉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外头北上逃荒的百姓:“左右不过利益二字。

江南一带不缺农田,但如今种的粮食有许多都被商人买去用作酿酒或是作他用去了。”

林齐接着道:“是啊,江南亦属繁华之地,人口众多,消耗自然也多,才会到今日这个局面。”

南风便说:“都是这些商人坏了事。”

贾蓉摇头:“话不能说得这般绝对,江南的商税可是每年税收的大头,于国也有益处。”

林齐却觉得错多在商人身上,二人便在马车里争辩起来。

南风摇摇头,把马车赶得更快了些。

好在两人辩得口干舌燥之后,相视一笑,约定等有空了各写一篇文章出来。

贾敬教学生,不单教学问,还教官场,教争辩。

常常一个问题,即使林齐贾蓉两人意见相同,也要他们两个各执一方,争辩一番。

然后各自总结做一篇文章。

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二人的习惯。

日子长了才知道好处,两人便逐渐懂得,事物都有其两面性。

你想坚持自己的政论,就要把好处一一摆出来,还要备好如何解决和避免弊端的法子。

到了晚上休息时,贾蓉眼前还不停浮现出那个妇人和孩子乞求的眼神。

见贾蓉翻来覆去,林齐便道:“蓉儿,快些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贾蓉坐起身来:“师叔,你说如今粮食最多的地在哪?”

林齐起身,点燃了一盏灯,拿到床边来:“国库,还有……各地的粮仓。”

“是,国库空虚,还要备着边关的粮草,拿来赈灾是别想了。可各地的粮仓里面总有粮食吧。”

林齐想了想到:“就算圣上下旨开仓放粮,可江南本地的粮仓支撑不了如此多的灾民。”

“如果我说的是北方的粮仓呢?”

“蓉儿,你说的这是傻话。一则,粮仓本就是为着防备当地遇着荒年,没有道理要赈灾别的地方。

二来,没有圣上的旨意,擅自开仓放粮是死罪。你我不过是白身,连上奏的本事都没有,哪里能求来旨意呢。”

贾蓉轻声道:“师叔,你说朝廷赈灾是为了百姓,还是害怕灾民起义作乱。”

这话是大不敬,但林齐只看了一眼贾蓉,缓缓道:“都有。”

贾蓉便笑:“怕是后者更多吧。”

“蓉儿,慎言!”

“师叔放心,我绝不会在外头露出这想头。我只是在想,朝廷必会担心江南灾民作乱,若有人上奏,愿替江南百姓担保,去‘借’北方的粮呢。”

林齐摇头:“谁会愿意,又有谁会敢呢。”

贾蓉不作声了。

外头传来东风的声音:“两位爷,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两人这才吹灯躺下。

次日,贾蓉便打发人送信回金陵。

信里并没有说要家里怎样,只是把自己和林齐的话都写在了信里。

信的最后,贾蓉写到:自己不过是有些蠢念头,就算可怜灾民,也万万不愿意把家里拖进泥潭。

信看完,惜春担心地看向尤清之:“嫂嫂……”

尤清之长叹一声,笑道:“老爷教出两个正直的孩子。”

说完站起身,吩咐银蝶:“你把东西收拾好送到杏花庄去,再让人去告知温大夫一声。芃哥儿不愿下山,就让他再住些时日吧。”

银蝶应是。

尤清之转身看向惜春:“走吧,随我去见老爷。你大侄儿专请我来当说客,自然不能辜负了他。”

惜春笑着应声,走过来挽着尤清之。

贾敬正在书房看书,听尤清之带着惜春来请安,便让她们直接到书房来。

“老爷安好。”

“好好好,你们别多礼了,坐下说话。”

说完又看着尤清之:“你瞧瞧我这书房里的书,比你收藏的如何?”

尤清之笑道:“我那儿算得了什么,怎么能与老爷书房比。

儿媳还未多谢老爷前些日子送来的那些藏书。”

贾敬摆手:“将来我百年之后,这些书都留给你们二人。或早或晚罢了。”

惜春叹了一口气。

贾敬瞪眼:“你叹什么?”

惜春笑道:“我是叹老爷必会长命百岁的,这些书也不知猴年马月能到我和嫂嫂手上?”

贾敬仰头大笑。

侧间的贾琏听到笑声分了心,被潘老先生一戒尺打到头上。

“哎哟。”

潘老先生指着贾琏刚刚写的那行:“错了,重算!”

贾琏摸摸头:“知道了,师父。”

书房里,尤清之把贾蓉的信拿给贾敬。

贾敬不解,尤清之笑道:“这是蓉儿的来信,老爷看了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