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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了一条大鲤鱼,又被夸,有了参与感和认同感,云晨光觉得自己不是吃白食的,也是能为这个家出一份力的,喜悦超过疼痛,就算是换药也都紧紧咬着牙关,也没吭一声。

晚上更是兴奋的睡不着觉,一直在床上打滚,发出猪叫。

“姐,我厉害吧?”这句话,他今天不止问了十次。

云浅月望着撅着屁股像一只蛆一样在床上蠕动的云晨光,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

夸他,是让他更有自信,以后更加的努力。

瞧他这兴奋劲,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小光,你知道你哪里做的好吗?”

云晨光想了想,“抓到了大鲤鱼?”

“不对。”

“我能打过比我大四岁的王小燕?”

云浅月摇头,“都不对,我和爷爷之所以表扬你是因为你有反抗的勇气,和不服输的倔强,遇到事不慌的态度。

抓不到抓到鱼无所谓,打不打得过也无所谓,我们希望看到你的成长,而不是因为一件小事而窃喜。”

她坐在床边,“你知道吗,你不会游泳,幸亏水不深,万一水特别深,为了一条鱼而搭上自己的小命不值当,还有,今天你对上的是王小燕,她是个女孩,力气比男孩小,万一你对上了成年人,或者比你大的男孩子怎么办?”

如果不是大妞做辅助,小光根本打不过王小燕,今天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

她想趁机敲打一下小光,不让他得意忘形。

语毕,她就收拾睡觉,留下空间让他自己去思考。

油罐子见底了,剩下的油最多只能做一顿饭,云浅月在陆母那里打听知道村里有一家榨油小作坊。

古法压榨,全靠力气,出油率不太高,但吃着比供销社机器榨的油香多了。

一听要去榨油,云晨光眼前一亮,“有没有榨芝麻油?”

“听陆婶说,榨大豆油居多,也榨菜籽油和香油。”

“姐,我也要去!”一听有香油,云晨光坐不住了。

芝麻先炒熟,再榨油。

味道可香了,能把人香迷糊!

以前邻居家的徐大爷喜欢吃芝麻酱,经常在家里榨香油,他每次都会搬着小凳子坐在那伸长鼻子闻。

“你还伤着不能去。”云浅月带上一些钱,“芝麻那么金贵,香油更是贵的离谱,都是按两卖,乡亲们根本舍不得榨香油自己吃,就算有芝麻都是拿去换钱,所以你去了也是白去。”

“那好吧。”云晨光有些遗憾。

到了榨油的小作坊,门口已经站了几个人,手上都有一个麻袋,看样子都是来榨油的。

几人见云浅月两手空空有些诧异,她真是来榨油的?

榨油哪有不带大豆的。

不过转念一想,她来到红叶村也才收了一茬粮食,没有大豆也正常,估计是来买油的。

榨油的小作坊是有张师傅和他媳妇三婶一起经营,榨油的工具都是老一辈流传下来的,至少有一百多年的历史。

他们也上工,只在农闲的时候帮乡亲们榨油,不是白帮,会收取一定的加工费,这就跟木匠给人打造家具一个意思。

赚个辛苦钱,没有钱就用大豆抵,没有粮想吃油的,他们可以卖一点,不会有人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眼红,毕竟这份工作不是一般人能干得来的。

云浅月走进近,发现大家都用粮食排队,他们则看张师傅榨油。

第一次见古法榨油,她很好奇,但手里没东西怕有人插队,问了一下三婶,她没有大豆,家里的油罐子见底了,想买一斤油。

小作坊都是人,她不敢买多。

别小看一斤油,足够一家普通的农户吃上三四个月,甚至半年,还有更长的。

三婶穿着一件碎花的半截袖,衣服全都汗湿黏在身上,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甚至有些油渍。

面容长得严肃,笑起来却给人另外一种感觉。

三婶上下打量云浅月,看到了她的侧脸,认出了她。

“油有,一斤两块五。”

怕她嫌贵,解释道:“供销社里的豆油一块八一斤,都是从榨油厂出来的,嫌省事大豆洗的都不干净,甚至有的都没洗过,大豆的品质也不好,做吃的豆油绝对没有我家的好吃,我家的豆子都是咱村的,我足足洗了三遍,用上我们张家祖传的榨油手法,做出来的豆油颜色深,味道好,吃过一次永远忘不了。”

供销社的油还需要票据。

两块五,这价格并不高。

云浅月故作犹豫了一下,“那好要两斤。”

闻言,不远处榨油的奶奶婶子们不由都望了过来。

两斤油,够他们吃半年了!

植物油贵,他们都是买肥肉回来炸油吃。

她可真有钱,居然买这么多豆油!

一时之间,不由的议论纷纷。

有人质疑,她在牛棚,从哪弄得钱,难不成下乡之前藏了不少钱?

或者做了什么不见的人的事?

三婶也很诧异。

其实两斤油,云浅月还嫌少呢。

一天三顿饭,每次都要炒菜,她炒菜喜欢放油,两斤油只够用一两个月的。

故意大声道:“之前我冒险进深山才草药,攒了很久才拿去收购站卖了一些钱,我爷爷年龄大了,干活也辛苦,需要油水,我弟弟头上破了个血窟窿,也需要吃点好的,没有票,我连肉都没不了,所以就想着多卖点油。”

轻描淡写得话落在大家的耳朵里,都淡定不了了。

进深山!

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之前陆长生就是在深山受了伤,人差点没命!

这丫头能进去深山,而且不止一次,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姜荷花背篓里背着个一岁的孩子,好奇地问,“深山里都是吃人不吐苦头的猛兽,你都不怕吗?”

“怕,可没有饿死可怕。”云浅月悲凉的笑了笑,“我们住在牛棚里,前段时间没钱没粮,如果我不想办法,我们三个在就饿死了。”

“可怜的孩子。”当了娘的人都听不得这个,“以后小心点,深山里不但有大虫,还有有毒的烟雾。”

有毒的烟雾多半是瘴气,云浅月:“我会的。”

有人问,“你多次进入深山,难道就没感觉到身体不舒服,或者碰到野兽吗?”

“深山确实又一层瘴气,可能是我从小尝药的缘故吧,身体倒是没有不舒服。”云浅月故作停顿,“至于野兽,确实碰到过,我都是爬上树躲着,等它走了,我才下去。”

听到这话,众人眼镜瞪直。

这孩子身体好,还幸运!

“那你卖了多少钱?”

云浅月:“几块钱。”

有了明面上钱的来源,从今天后,她再买油或者买其他东西,村里人估计都不会在说什么了。

拿出五块钱递给三婶。

三婶问:“带瓶子吗?”

云浅月摇头,她忘了。

这个年代买油和打酱油都需要自带瓶子。

三婶找来两个旧瓶子,“那先用我家的瓶子装着,等会再还回来。”

“谢谢婶子。”

云浅月买到豆油并没急着走,而是看王师傅榨豆油。

一个重达两百斤的巨石吊在上面,一个木桩不断的捶打,把它往里推,通过物理的方法压出油。

王师傅光着上半身,全身上下被汗水打湿,动作熟练又麻利的甩着巨锤,没一下,都用了全身的力气。

巨锤每次都会弹回来。

他作站位置的地面都是湿的。

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云浅月非常震撼,每一滴油都来之不易。

好奇地问,“这要捶打多少次这批油才能炸好?”

三婶:“五千次左右。”

云浅月:“!!!”

这是人类承受的范围吗?

看到豆饼,云浅月心一动。

豆饼用来包饺子或者炒着吃都特别好吃,另有一番风味。

于是问三婶,“这豆饼能买给我一点吗?”

谁炸的油,谁的豆饼都是自己拿走,三婶能做主的豆饼很少。

“不用买,我送给你一点。”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吴秀兰。

云浅月准无视她,谁曾想吴秀兰居然叫住她,上来就说:“见到长辈也不问好,一点礼貌都没有,像你这样的谁家敢娶?”

云浅月:“?”

吴秀兰看着她手里的两瓶豆油,又看了一眼她来的方向,蹙着眉,“买这么多油准备喝啊,真败家。”

云浅月憋不住,“有毛病吧!”

管这管那,以为自己是谁?

她白了吴秀兰一眼,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