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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墨进屋来的时候,他媳妇儿还在面壁思过。本来还因为被媳妇儿老娘联名抺黑,而心情不愉的男人,瞧着她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又习惯性的走到她身边关心道。

“娘子,怎么了?”

陈欣睁开眼睛抬头看向他,干脆利索的道歉。

“俞墨,对不起。我今天不该把你的名声牵扯进来。”

俞墨的眼神就软了下来,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真知道错了?那错哪儿了你知道吗?”

“嗯,知道。第一,不该用你的名声来做拉下别人的垫脚石。第二,书上说士可杀不可辱,换到生活中来是一样的道理。我可以跟人家用阳谋,却不该使这种损人名节的阴招。难免落了下乘,失了人心。”

这是自省了许久才总结出来的心得。她曾受过国家高等的教育,不能因为跨越时空穿越这一场,便丢弃了老师曾尽心竭力教给自己的三观。

班主任曾教育过她们,他的学生可以不成材,但一定要成人。所以她可以不做一个圣母,但绝对不可以成为一个卑鄙的阴险家。

“呵呵,为夫还以为你认识不到这一点呢。素素,会自省的人才是清醒的人。知道错了就好。”

将人搂进怀里,他总是不能对她硬起心肠的。所以只能轻轻的拍着,细细的教着。

“其实有一点你说的不对,在有些时候,非常事行非常手段也并无不可。端是看个鹿死谁手罢了。有的时候因由不重要,过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你想要的那个结果。

所以我们才要多看,多思,多学。

日后再碰上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当然可以反击,只是要权衡好利弊。像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可千万莫要再使出来了。次数多了,为夫这一点浅薄的清名,可真不一定能扛得住。”

这明显调笑的安慰,也确实逗笑了怀中的娇妻。陈欣抬头打趣他。

“我家俞大人这是露怯了不成?以前不知道是谁放大话来着,说什么为夫不怕你闯祸,你闯了祸为夫会替你扛着。怎么?如今这就扛不动了?”

俞墨也笑着刮她鼻子。

“嗯,毕竟这口黑锅太沉。为夫一个凡夫俗子,确实是心力憔悴的很了。”

想想今日宴席上,旁人明里暗里的打量笑话。汪煜那损贼一张笑脸,就没拉下去过。得亏他俞某人打小脸皮厚,要不然非得像那沈大人一样,羞怒遁逃不可。

夫妻二人又笑闹了一会儿,陈欣才叹了口气问道。

“夫君,你我夫妻之间向来坦诚,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实话告诉我,今日那位沈夫人为何如此挑衅?如果单单是因为我与柔娘的交情,应该不至于让她有那么大的怨气。”

俞墨沉默了。偷偷摸摸的用眼尾余光,扫了一眼媳妇儿脸上的神色。他不想骗她,可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张嘴解释清楚。

“怎么了,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为难?”

瞧着他这副欲言又止,明显有事儿的样子,陈欣的脸色变的严肃了起来。你还别说,这么把脸一耷拉,还真唬住了有些妻管严的某人。

“实话实说可以,你答应我莫要动怒。”

“说来听听。”

扯了扯唇角,俞老四的脸上装出一副俞老三的招牌表情,瞧着就憨厚老实的不行。

“娘子,你听我说。其实你今日也不算是完全信口开河,自从为夫登科之后,便遭到了不少人的觊觎,他们明里暗里的想拉我下水来着。

当然,我肯定是对你忠心耿耿一片丹心,所以并为中过她们的花招。为夫可一直洁身自好来着,不信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夸我俞正凌是不为美色所迷的正经人?”

“美,色?”

危险的小手再次爬上了颈项,叫脖子的主人心里怪慌的。赶紧张嘴为自己鸣冤。

“什么美色,我说错了!分明就是他们想对我下套儿,我是清白的呀娘子!那些女的我一个都没搭理过。再说了,就那个长相也敢对我使美人计,分明就是她们贪图我的美色,想占我便宜!”

这个时候的俞墨最好玩儿,一点也没有平时那种,眨个眼睛就想算计人的坏狐狸样,瞧着憨实可爱的很。

她当然相信他,毕竟以俞墨的骄傲,是不屑于在男女之情这上面耍心思的。所以陈欣的心里都快要笑翻天了,可脸上还是端着一本正经的表情。

“那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是哪枝烂桃花你没斩干净,伸到我面前抽我脸来了?”

说到这个,刚才还理直气壮的男人,瞬间心虚的把声音降了下来。

“是兵部尚书家的庶长女,这位沈夫人是她的亲姑姑。”

陈欣眉头一挑,在脑子里扒拉出这个人的身份资料。

“是酷爱宠妾灭妻的那位李大人?这个庶长女,可是他那位贵妾所出?”

“嗯。”

“你,没有跟别人说已婚了吗?”

“说了,一开始我就明确说过,家中已有妻有女了,可还是有人不死心。这李家背后,站着的是四皇子。他们以为舍了个庶长女出来,我就该感激涕零的接着,迫不及待的上他们那条船。呵,也未免太小瞧我俞某人了。”

说到最后,俞墨的声音里充满了冷嘲热讽,只是陈欣却听的云里雾里的。

“又是皇子?杨嬷嬷给我的京城各家府邸的名单里,李家似乎并未出过皇妃啊?”

“这是中间又绕了一层,大伙儿心里都心照不宣的。四皇子是宫中刘贵仪所出,而李尚书的那位贵妾刘氏,正是刘贵仪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陈欣惊愕的抬头,不敢自信的问道。

“不会吧?一个皇妃的亲姐姐,皇子的亲姨母,居然能给人家做妾!脸面不要了?莫不是因为,真爱?”

他媳妇儿真是傻的可爱,俞墨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据我打听之后自己总结的消息,这刘家以前也是高门,不知因何缘由后来被贬谪了,所以那刘氏女才会给李尚书做了妾。

刘家想让李家在朝堂上帮衬,李家也想借宫中皇子的势,说白了,不过也就是个互惠互利的关系。”

“那,李家的那位原配呢?以这些人的心性,怎么可能会甘愿为妾?毕竟按现在的规矩来说,妻子的娘家才是正经的姻亲不是么?”

“是。可那位李夫人,却是已故英国公的独女。据说英国公府就是为了救当今圣上,才会在二十多年前一门男丁尽殁。所以你猜,丧子丧女又无娘家可依的李夫人,她是靠什么,依然坐着正室夫人的位置?”

陈欣的眼眸闪了闪,蠕动了一下嘴唇。

“…帝王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