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承煜在一旁当着安静的旁观者，大殿之上相互熟识的人互相低声交谈着，位高者享受着低位者的拜礼，只有他们这边还有片刻安宁。
师鹤轩的声音不大不小，只够他们三人听见。
“沐王可回来了？”师鹤轩直接开门见山。
裴黎没有着急给他任何反应，不过就是微微一愣，很快便恢复如常。
反问道：“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师鹤轩笑了笑：“猜测了一些地方，或许能遇见沐王殿下。”
“哦。”他说，“快过年了，说不定就快回来了，少卿大人若是找他有事，到时可来沐王府。”
肖承煜听着又是话里有话的样子，震惊师鹤轩怎么会问到沐王。
一般都是对北蛮之事感兴趣。
“不和你闹了，这两天我上司秘密接了一个案子，我觉得有趣就多留意了一些。”
裴黎没有挑明，配合着师鹤轩聊下去：“什么案子还能引起你的兴趣？”
肖承煜也说：“我怎么感觉，也没有‘秘密’到什么地方去啊？”
“大概对我来说，不算秘密吧。”接着说，“皇陵戒备森严，还有人守陵，竟然让人潜了进去，你说有不有趣？”
裴黎想了一下：“之前可有过相同的情况？”
师鹤轩摇头。
“偏偏这个时候。”裴黎说。
师鹤轩接着说：“不过没有任何损失和破坏，那人貌似只是去看了看。”
肖承煜没有想到会是谁做这件事，也没有联想到师鹤轩特意向裴黎提起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裴黎却好像心中有了人选。
“少卿大人，可知那人的动机？”裴黎说。
师鹤轩还是很喜欢和裴黎聊天的，省了他很多废话。
“沐王以前没有给世子讲过故事吗？”师鹤轩问。
裴黎也懒得兜圈子：“他忙着呢，哪儿有空搭理我。”
“那好吧。”他说，“那人在某处停留了很久，有人晚上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想必是在自言自语。”
“半夜谈心去了？”
肖承煜听了一会，竟然听出了困意，他俩还你来我往聊的起劲。
“大概是替他父亲说些什么？你知道的，有些人脑子在想什么旁人很难理解，只是为了来看看，就兜了这么大一圈子，也是不辞辛劳。”
“渊源颇深？”
师鹤轩说：“老一辈的恩怨情仇了，你们几人父辈的故事，我也只是留有耳闻。”
虽然肖盛并没有在裴黎面前表明，隐约间察觉到了一些，稍加想象不难联想到几人之间的关系。
师鹤轩大概只是想告诉他一声，赫骏来盛安的动向，也没有其他的意思。
既然赫骏偷偷摸摸的去了皇陵，那他的猜测便能更完善一些。
肖承煜没裴黎强大的联想能力，难怪师鹤轩说他不用捂耳朵，原来是根本听不懂。
“你俩说的话，为什么我听不懂？”又问裴黎，“你怎么好像还认识的样子。”
裴黎说：“你也认识的。”
“我还认识？我哪儿认识这么狂的人？”
师鹤轩在一旁说：“世子妃排除一下，便能想到。”
肖承煜说：“排除一切不可能？”
这两位就是不直接告诉肖承煜，肖承煜也是听话，真的分析了起来。
反正他拢共不认识几个人。
他认识的，还要偷偷摸摸进皇陵，还只是这个时机才进皇陵......
还真让他想出了一个人，果然，答案很明显。
肖承煜看向裴黎确认了一番，裴黎点了点头。
“这人彪的吧？”肖承煜感叹，“果然，是闲的。”
师鹤轩又笑了：“看来你们的关系确实很近，世子妃竟敢如此说那位。”
肖承煜这次听出来了：“你都知道了？”
“使臣可没有这么大胆子。”师鹤轩低声说道。
“那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去那里干什么？”
师鹤轩看了眼四周，俯下身子隔着裴黎给肖承煜解释。
“当年，世子和世子妃的父亲，以及那位的父亲和皇陵里的那位，曾有段交情，并定下约定，北蛮之人不侵扰北境。”
“还有这段故事呢？”
师鹤轩说：“不过，蛮王和那位相遇也属巧合，当时肖将军就在身旁陪同，至于沐王是怎么参与进来了，不得而知。”
裴黎看着他俩，“他整天游山玩水，认识人的机会多的是。”
正说着，几人眼前的光线好像暗了一些，再一看，有人站在了他们的位置面前。
除了师鹤轩，剩下的两个人，都是嫌弃的表情。
“你这是......”裴嶂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挤开了。
“谁敢挤...”他又没有说完，就看见了把他撞开的人，“太子殿下。”
坐着的三个人纷纷起身向太子行礼。
刚才聊的过于专注，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两位出现。
裴黎本来不想起的，谁让他现在是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大臣在，礼数还应到位。
裴嶂本还想去关心肖承煜，结果只能在旁边站着，看着他兄长关心裴黎。
“如今天气严寒，二位在北境身体可受的住？”太子毫不吝啬对裴黎的关心，顺便问问肖承煜。
师鹤轩在一旁自觉禁言。
“无事。”没有事，没有什么好让你问的。
在部落遇见沐王，又让裴黎想起了当年。
想起当年，听到太子他爹坐上了龙椅，自己去他寝宫叩门询问，却只换来了冷漠。
如今虽然长大了，那些所谓的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也抵不住裴黎心里的不爽。
太子自是觉得亏欠，却也只能如此。
“这次北境之行，辛苦二位了，多亏了有你们，北境百姓才免遭征战之苦。”他说，“虽然父皇不会给二位封王，但定会有所奖赏。”
这不是当着裴嶂的面，故意说的吗？
肖承煜偷偷瞄了一眼裴嶂的表情。
竟然没有什么变化。
裴嶂自然听懂的，他都说到脸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不过，裴嶂不觉得什么，毕竟只是圣上自己要给他的，可不是他要的。
他也很无辜，裴黎的功劳他没兴趣抢。
还好，他们有共同的认知，那就是不能把肖承煜推到前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