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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曲颂雅也并非毫无主见的傀儡,只是她的反驳更为含蓄,那份坚持在她的眼神和未出口的心声中展露无遗。

【六公主并不欠我,而我也未曾亏欠于她。】

【在这座辉煌的皇宫中,六公主或许能找到归属感,因为这是你的家。但对我来说,这里不是归属,我并不愿意停留于此。】

六公主闻言,眉头微蹙,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满。

“你这小小年纪,怎可出此妄言!皇宫乃天子脚下,岂是你曲府所能媲美的?”她言语间透露出威严。

而曲颂雅毫不退缩,她直直地迎上六公主的目光,那双眸子明亮且坚定,无畏地传递着自己的立场和决心。

【纵使皇宫之内,金瓦辉煌,珠光宝气,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座华美而庞大的牢笼,其中束缚,令人窒息,毫无喜爱之情。相比之下,曲府虽然无法企及皇宫之壮丽,但那里却是我与娘亲共同度过了无数晨昏的地方,每一砖一瓦,皆浸透着亲情的温暖,它不仅是一个居所,更是我心灵的归宿,我的家。】

六公主耳闻此言,面露微愠,却并未发作,心中盘算着如何说服这个小小人儿留下。

她深知,眼下最为关键的是赢得孩子的信任与依赖。

于是,她重拾温柔姿态,轻柔地拍打着曲颂雅的背,“孩子啊,情感这种东西,是可以慢慢建立起来的。只要你愿意留在本宫身边,居住在这座皇宫,接受本宫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呵护,相信不久之后,这里也会像家一样,让你感到温馨与安心。”

六公主的笑容温柔而和煦,但这却让曲颂雅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紧张。

【公主殿下,您的好意我心领了,然而命运早已安排我为曲家之女,我的母亲只能是那位平凡而伟大的万淑媛。请您慈悲为怀,送我回到真正属于我的家吧。】

曲颂雅心如明镜,洞悉六公主的真实意图并非单纯的疼爱,而是对自己某些独特之处有所企图,意图将自己当作珍贵的藏品,这样的对待,让她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件可以随意交易的商品。

六公主将这番话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若换做往常,对于如此不懂变通之人,她早已命令侍卫严加教训。

但此子不同,他是上天赐予的福星,怎敢轻举妄动?

六公主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将曲颂雅搂得更紧,随即吩咐侍从,“快去准备些热牛奶来,孩子经过长途跋涉,定是又累又饿。”

曲颂雅内心暗自嘀咕,【这人啊,一旦触及核心问题便选择沉默应对,莫非六公主这是打算采取强硬措施?】

眼见六公主心意已决,曲颂雅不禁暗自焦急,难道真的没有一丝转机了吗?

与此同时,在曹府之中,曹晓承甫一落座,便欲开口言事,口中吐出的“淑”字刚一出口,目光无意间与对面坐着的曲晏清交汇,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瞬间拐了个弯。

“曲夫人,我们都知道,那位老妇其实是挺身而出,为刘敏遮风挡雨的替罪羔羊。只需些许拷问的推力,恐怕她就会如竹筒倒豆子,将真相悉数吐露……”

万淑媛低垂着眼帘,轻轻摇了摇头,黑亮的发丝随之轻柔地摇曳,显得格外柔和而坚决。

“可万一,她顽固不化,坚称自己是罪魁祸首呢?即便按照大人的设想,她被迫承认了一切,那也不过是又一场对无辜者的误伤。试想,一旦事后刘敏翻云覆雨,声称老嬷嬷所言皆是受尽折磨后的无奈之词,大人您岂非无端承受了不白之冤?”

心中明镜似的,她清楚今日若无此老妇挺身而出,单凭那点儿浅薄的指控,根本无法撼动刘敏分毫。

这一番作为,更多是向刘敏昭示,她万淑媛,并非是可以随意摆布的弱质女流。

曹晓承见她思路清晰,逻辑严密,心中的情绪更显复杂。

他的目光里满是对万淑媛处境的深切同情与不愿见到她受到丝毫委屈的坚定。

“淑媛,”他轻声说道,随即示意侍从从卧室中取出一件珍藏。

那是一个雕花精美,散发着淡淡木质香气的盒子,内里静静躺着一对色泽温润、光泽宛如新月的珍珠。

“这对珍珠虽难以弥补你遗失的珍贵嫁妆,却是我一番心意的象征。”

万淑媛望着那对珍珠,眼底闪过一抹动容,但随即只是微笑摇头,没有伸手去接。

这反应早在曹晓承预料之中,他轻叹一口气,将盒子轻柔地放置于万淑媛身边的桌面上,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疼惜。

“若我早知曲府生活于你是这般煎熬,我绝不忍心看你步入这婚姻的牢笼。淑媛,假使你愿放下一切,我承诺,我会用余生护你周全,还有孩子,给予他们应有的一切庇护。”

闻言,万淑媛心弦微颤,慌忙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窥探后,方才缓缓放松,眼神复杂地看向曹晓承。

“曹大人,我已为人妻,你亦有家室之累,我们都已不再是自由身,这样的情话,还请大人今后勿复提起。”

她深知,即使二人坦荡,但在这人言可畏的社会,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诽谤的由头,让曹晓承陷入不必要的风波之中。

此刻,门外,曲晏清悄然拉开一道细小缝隙,偷窥着屋内的温情画面,耳畔曹晓承的真挚话语,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母亲在这曲府,每日如行走在刀锋之上,步步惊心。

那位曹大人纵然情深似海,可家中已有正妻,以母亲那份不屈的傲骨和尊贵的身份,绝不会甘心屈就人下,做个卑微的侧室。

再者,根据大盛朝严格的律法,离异女子想要保全儿女,更是难上加难。

母亲断不可能让自己的亲骨肉成为这场无声战争中的牺牲品。

于是,曹大人的深情厚谊,似乎只能渐渐消散,寻不到任何可以安放之处。

几番经由曹晓承恳切的劝慰与坚持,万淑媛终究是收下了那串光泽温润的珍珠,然而在她内心深处,却筑起了一堵坚决的墙,清楚地告诫自己,接纳这份礼物是一回事,将它佩戴于身则是万万不可逾越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