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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新拿了张空白纸,不再犹豫,流利写下自己的心意和她的所求。

于最后留下署名,并嘱咐银心明日一早将信件送往御景山庄。

这厢,慕落衡冷着脸回到临风院,刚要踏进屋门,迎面从里头走出一个端着茶水的侍婢。

侍婢一时不察,茶水猛地溅在慕落衡深蓝色的衣襟上。

杯盏咕噜摔落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对……对不起,是我不好!”

侍婢忙弯腰赔礼,从衣襟上取下自个儿的帕子,便要上前帮慕落衡擦拭被茶水沾湿的地方。

慕落衡拧眉向后退了两步,抬手避嫌道:“不必。”

垂眸看了眼衣襟上的水渍,这才正色望向眼前的女子。

疏冷的眉眼透着不悦道:“你怎么在这?”

乔依柳捏着手帕的指节紧了紧,紧张又脆弱道:“我……我看屋里茶水空了,便自作主张来给公子准备茶水,我只是想来帮忙的,不想冲撞了公子,是……是我不好。”

慕落衡见她身形微微颤抖,以他向来自持的修养,不该将自己的怒气撒在下人的身上。

故而收敛了些冷意,淡淡道:“临风院不需要你伺候,下去吧。”

他说着自顾自便准备回屋。

乔依柳望着他错身离去的挺拔背影,有一瞬间的慌乱。

往常公子在临风院里见到她,也只是打了个照面便离去。

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在旁人眼中便是默认她在临风院伺候。

就连他的近侍卫鑫,见她来临风院走动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便更加认定,公子是乐意她留在自己院里。

于是她便去找了李管家,让他将自己安排进临风院里当值。

当时她暗中道,是公子的意思,李管家才肯应下。

好不容易堂堂正正入了临风院,她还未展开下一步计划,公子竟然要将她赶出去。

乔依柳脑海中思绪一动,突然跪了下来,嗓音带着哀求道:“公子,我知道错了,求求您别赶我走。”

她柔弱地抓住慕落衡的衣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无助道:“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更无家可归,还望公子垂帘……别赶我走。”

慕落衡偏头看了眼泪眼婆娑的乔依柳,心中愈加烦闷,不想过多纠缠,只道:“下去吧。”

乔依柳怔愣了一瞬,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欢喜,松开手中仿佛带着温度的袍角,叩谢道:“多谢公子。”

只是她再一抬头时,眼前气质卓然男人已经迈步进了屋。

乔依柳不以为意,无人瞧见的视角里,她一双水眸中闪过一道暗色。

她进临风院也有段时间,如何不知道这院中的规矩。

临风院里虽然有侍婢,可慕落衡的主屋中大小事宜皆是他身边那个叫卫鑫的近侍负责。

只是百密也有一疏,卫鑫总有不在的时候,就比如今天。

乔依柳唇角轻勾,暗自陷在自作聪明的思量中。

自然没注意到慕落衡方才眼中一闪而过的排斥。

他几乎没做停留,进屋取了身干净的衣裳,便进了盥洗室。

东宫。

君祁正一脸餍足地从身下袅娜的人儿上抽身而起。

随手拢了拢腰间的玉带,抬手掀开金黄色的帷帐,望向立在不远处的赭衣阉人。

“什么事这么着急,非得在这个时候来打搅孤的兴致。”

君祁正蹙着眉眼,神情略微有些不耐烦。

正说着,一抹柔软紧贴着他的后脊,徐徐往上,软若无骨的柔夷一点点绕上他的肩颈。

那床上的人儿一脸不悦地睨了眼不识相的太监。

但顾忌他西厂掌印的身份,嘴上只敢咬着太子的耳廓,妩媚娇声道:“来嘛,殿下,我还要。”

君祁正忍着一身的酥麻感,轻拍着挂在脖颈的手,稍加安抚。

望向曹莽的眼神愈加冷了几分。

曹莽脸上一片淡然,只状似不经意抬眼扫过那酥胸半露的良娣,随即朝身后招了招手。

立即便有两名身强力壮的太监上前,朝君祁正恭敬行了一礼。

随即不由分说将床榻上衣裳不整的女子蛮横地扯下床。

“啊”,那良娣惊呼一声。

没想到这两名小太监如此大胆,竟然敢当着太子的面对她动手。

她挣扎着怒喝道:“大胆,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殿下的良娣,还不快放开我……”

君祁正亦是不明所以,腾地从床榻上站起。

指着那一左一右掼着他爱妾的太监,呵斥道:“孤看谁敢放肆。”

不待那两名太监哆嗦着松开手里的女人,就听曹莽温声温气道:“殿下可还记得数月前,皇后娘娘的教诲。”

他眼里藏着一抹暗讽。

若不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他何须与这个废物周旋。

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的蠢货。

曹莽埋藏眼底一闪而过的厉色,望着君祁正欲言又止的局促模样,道:“徐良娣惑诱殿下,扰乱殿下心智,乃红颜祸水也,特奉皇后娘娘口谕,赐毒酒一杯,以儆效尤。”

话音落,便有另外两名太监进寝殿来。

其中一人手中端着的托盘上,赫然是耀眼的金樽酒盏。

徐良娣瞳仁骤然紧缩,一边向后挣扎着,一边朝君祁正哭喊求救道:“殿下我不想死,殿下救我,殿下……”

君祁正看了眼泪眼横流的美人,眸光闪了闪。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称心如意的美人,还没玩两天,就将命丧黄泉,属实有些舍不得。

可是,这是母后下的命令,哪怕他身为太子,也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他暗暗咬紧齿关,眼里的恼怒毫不留情地落在曹莽的身上。

曹莽好似无所觉察一般,就在那杯毒酒将将经过身侧时,他缓缓开口道:“娘娘说了,为了让殿下好好长长记性,这杯毒酒便由殿下亲自喂徐良娣饮下。”

君祁正怒不可遏,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

他堂堂太子,却处处受制于母后的权势威压。

从小到大,他就像是母后创下的一幅画作。

事事都要按照她笔下线条的位置流动,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偏颇。

这一刻他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碍眼的阉人。

徐良娣见君祁正震怒的模样,以为他会有所作为,定然不会让自己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