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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叫阿晟的男人自嘲地笑:“王哥说笑了,干咱们这行,有什么家啊,再说了,我这样,谁跟我啊。”

闻声,中年男人也哑然失笑:“你说的对,要不是走投无路了,谁他妈的来干这行啊,我出狱那年,我家那死婆娘早就卷钱带着我儿子跑了,老子找了她半年,最后好不容易见到我儿子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儿子不是我的。”

阿晟背靠着栏杆,看着他:“然后呢。”

他猛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地吐出去,烟雾很快被迎面的海风吹散,露出他一张凶悍的脸。

他沉声:“我把她砍了,扔到河里,把那个野孩子卖了换了一笔钱,我准备花完钱就自杀,没想到买孩子的中间人问我想不想跟他干,这一干就是10年,我今年都40了啊……”

阿晟点点头,默然。

能在这种地方给老板干这脏活累活的,无一例外都是黑户,大部分人都是有案底的狠角色。

但是像老王这样的身上背着人命的,并不算多。

老王咳了一口痰,吐到阿晟的脚边,呲着牙问他:“哎,听他们说你也是背了人命进来的?”

阿晟低头笑笑,憨憨地说:“我是孤儿,在福利院从小被欺负,被欺负的受不了了,我就拼命,出手的时候不知轻重,意外把人打死了,趁着乱,我就跑了。”

“那时候你多大?”老王问。

“15-6岁。”

“这10年你过的也挺难啊……”老王幽幽地叹了口气:“行了,别想了小伙子,明天押车精神点,这次的货都是基础货,这趟活儿无功无过,不过,我到时候会在老大面前好好给你美言几句的。”

“谢谢王哥。”阿晟点头哈腰。

老王掐灭了烟头,对他摆摆手:“行了,我回去歇着了!”

“哎,您慢走!”

直到老王的身影走远,阿晟才转过头,一瞬间,海风将他蓬松的刘海吹乱,露出额头上一片深褐色的疤痕。

他摘下墨镜,赫然,一条从发际线开始,一直延伸到眉梢下方的褐红色伤疤暴露在太阳下。

他微微蹙眉 ,那片红色痕迹就像活过来一样,随着他肌肉的收缩而微微颤动。

忽然,兜里的电话响起。

划开屏幕,是一串看上去就是推销电话的虚拟号码。

可他却环顾四周后,确认此刻是安全的,才小心地接起。

随着电话那边的人说完一句话,他疤痕下的那双锐利的眼眸忽然散发出精明的光。

挂掉电话后,他迅速删掉电话记录,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

胡一蝶的那条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仔细检查了一遍,有信号,有话费,也没搞错号码,不应该啊,警方难道是工作太忙了,还没发现她的短信?

趁着还没有人过来找她的麻烦,她决定多发几条。

忽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她不得不快速收回手机。

脚步走走停停,并不急促,看样子像是在巡查。

她手上紧紧攥着匕首,以作不时之需。

脚步声最终停在了她的门口,她闭上眼睛,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不出意外的,脚步朝她走来,停在她身后。

察觉到对方的手要来检查自己,她猛地坐起身,手持匕首做着防备的姿势。

“你别过来!”她杏目圆睁,朝着他喊。

“你可以再大声一点,把他们都叫来。”阿晟似笑非笑,好像并没有被她的匕首吓到。

胡一蝶仔细观察着眼前戴着墨镜的男人,浑身的腱子肉,那胳膊一拳揍过来,估计她头盖骨就碎了。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心里开始发怵。

这个角色看起来比薇薇安难搞多了,她的视线下移,想起了喻妍说过的:“面对和你体型差距很大的男人的时候,你就直接踢他的裆,这就是最好的方法!”

她正思考该怎么实施这个高难度动作的时候,对方附身,一只手猛地把她的手腕捏住,像是拿捏一只小奶猫一样流畅。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胡一蝶只觉得手腕一酸,手指就使不上力气,死死护着的匕首就掉在了地上。

男人不急不忙地捡起匕首,放在自己的怀里,随后,一双冒着寒气的盯着她的眼睛看。

胡一蝶知道自己的挣扎无济于事,她装作顺从地低下头。

男人的声音低哑到几乎是耳语的程度,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胡一蝶,把你的手机交出来。”

她瞳孔瞬间收缩,心像是被紧紧地揪住在一起。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

她装作听不懂,茫然地摇着头。

男人摘下了墨镜,露出那半张可怖的脸。

胡一蝶倒吸一口冷气。

纹身、疤痕、强壮的肌肉、利落的身手……组合在一起,非常符合她脑海中对坏人头目的刻板印象。

她认命般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对方的狂风暴雨。

可是,什么都没有。

男人还是低声说:“手机给我,快点!”

胡一蝶还是摇摇头,装傻装到底。

男人显然没有了耐心,上前就去扒她的衣服。

“啊——”她本能地尖叫着,绝望又恐惧。

男人在她的衣服上搜索,顺利找到了手机。

胡一蝶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手机拿出来,电话卡拔掉,然后把手机和卡都塞进了他的衣服里。

她好想哭,可是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可能是知道自己走投无路了,她反而异常地平静。

男人一句话没说,戴上了墨镜,转身出了门,随着门被重重关上,房间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在这片寂静中,胡一蝶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像是一个失去了生气的洋娃娃。

未知的恐惧弥漫全身,她觉得好冷好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或许是到了晚上,门被再次打开。

还是那个男人。

胡一蝶浑身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男人沉默地走过来,先是给她戴上了一副手铐,接着三下五除二把她脚上的锁链解开。

声音冷漠严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