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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银玉帛红血染,衣冠胜似毛皮兽。

运无德在不长久,命无善存明日丧。

——————

隔天,宋阳还是照常摆摊,遇见了大清早来开店的阿良,他也只是笑呵呵和宋阳打招呼。

宋阳对他的评价不由得又高了几分。

他很能沉得住气等待宋阳的答复。

面对利益,能沉的住气的人很少。

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这句话对大多数人都适用。

人们的热情过去的很快,不排除阿良在背后出手,今天来的人寥寥无几。

“大师!大师!”

中午宋阳刚歇息了一阵,就听到一声由远及近的呼喊声离自己的摊位越来越近。

宋阳拉下墨镜瞧去,一个女人扑倒一下跪在了自己摊位前,怀里还抱着一个看起来没有满周岁的婴儿。

“哎哎哎,干什么,拜先人回家去。”宋阳连忙制止道。

“大师,颂帕善死了,呜呜呜……”这个白发苍苍的女人哭喊道。

“你先起来,你先起来。”宋阳连忙上前扶起这个老太太。

围观的人渐渐聚了上来,在这里,麻木和疯狂是常见的事,人情长短倒是很罕见。

“各位,各位,小摊今天打烊,有需要的明天再来,抱歉,抱歉。”宋阳拉着老太太连忙收拾了摊位,躲到了清净的地方去。

“怎么回事,死了关我什么事?”宋阳不解的问。

“他……他说死后要来求你帮他一件事。”老太太哭着腔说,“他说,愿意将所有的家产都给你。”

“别急,你慢慢和我说,他怎么死的,为什么又要来求我。”宋阳说。

“前天……前天……他照常去赌钱,本来一直运气不好的他在那晚却赢了很多钱,他抱都抱不下。

但是那个傻孩子,不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晚上睡下没多久,就有人闯进家来,将他拖了出去,问他用什么方法赢的钱。

一开始……一开始他不说,可是那些同村的人下手越来越狠,只往他脑袋上招呼,最后扛不住了,说是您给他的符纸。”老太太声音愈发呜咽,而且脸上还有旧的泪痕,应该是已经哭过一场。

“怪不得,有赚钱的方法怎会那么容易的告诉别人,那后来呢?”宋阳问。

“后来,他被打的不能动弹,直到深夜,才想起来您的嘱咐,要他烧纸拜香,可是那符纸已经被别人抢走。

那孩子晚上直和我说床前有人,有五个人,他说那是讨债的鬼,他说他好害怕,他叫我说看不见我了……呜呜呜。

而且他身上的血怎么也止不住,当晚就走了。”老太太说。

“……”宋阳沉默,心中生出一些愧疚来。

“最后的时候,他凭着最后一口气,写下了这封信,让我一定交给你,求你帮忙。”老太太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递给了宋阳。

宋阳无言的接过这张纸,心中五味杂陈。

老太太却是继续哭诉,“在颂帕善死去的第二天,他爸爸就要强奸儿媳,那儿媳和我一样是被拐来的,可这却是在这里最常见的事。

但她硬是不从,刺了他一刀,我丈夫也是气急了将她掐死了,然后他也失血死去了。现在家中就剩下我和这个孩子了……呜呜呜呜。

大师,颂帕善死前一直念叨着家里风水不好,风水不好啊……”

宋阳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沉默的打开了手中的信。

皱皱巴巴的,上面的字甚至还有圈圈叉叉,可颂帕善却选择将人生最后的字迹交给自己。

上面写道:

“大师,符纸很管用,我赢了很多钱,我这辈子没赢过这么多钱,我甚至得把钱塞进裤裆里才能带回家,真爽。

不过没想到您算的这么准,我是个有命挣钱,没命花钱的家伙。

我家祖上从白皮鬼来之后就一直在种罂粟,并且我妈是被拐来的,我老婆也是,甚至我奶奶也是。

在遇见您之后,我在想这是不是我祖上的报应。

我的孩子还不到一岁,我不想让他和我一样,一辈子被困在这个地方,我愿意用我家所有的钱求您帮我找一处好的墓地,改变我们一家人的命运。

凭什么都是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人,乃密荣华富贵,还有命享受啊。

我知道您想进入乃密将军的地盘,我的丧事就是您的机会。

您的目的很容易就能猜到,几乎每天都有各种各样奇怪的人想要潜入乃密将军的地盘,警察、卧底。

但我知道您是个真本事的人。

万般罪孽,就止于我吧。”

宋阳看完,缓缓将信件揉做一团。

颂帕善可能傻了一辈子,但在最后时刻,却是聪明异常,猜到了宋阳想要进入乃密的地盘。

颂帕善的死,是宋阳的错吗?

是,宋阳毫无疑问的是凶手之一,他根本不会算命,不知道颂帕善的福根这么薄,仅仅一张地摊货上画的符纸就成了他丧命的推手。

同村人也是凶手,打伤了他,让他没有烧成符纸。

这个地方也是凶手,让这样的事情可以无所顾忌的发生。

他本身也是凶手,种了半辈子罂粟,不知道要祸害多少陌生的人,算上他的祖上,他的命甚至都不够偿还这些。

“大师,求求您帮帮我吧,我一个老妇人,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老太太说着就要在跪下。

“用因果纠缠了我吗?天意还是人意?”宋阳想。

手上却扶起了老太太,说:“这单我接了,分文不取,这是我和你儿子的缘。”

老太太想要感谢,宋阳又制止了,只说颂帕善已经付过了代价。

……

阿良坐在店内,吹着空调,捻着骨串,意味深长的看着宋阳收起的摊位。

“不急,不急……现在没人敢买他的符纸了……”阿良对着无人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