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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安和医院之前,楚世轩偷偷去乔岩的病房,他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

乔岩伪装出来的痴傻表情让他一阵犯恶,而一旁的顾若卿却满脸笑意地迎合着乔岩,逗着她,哄着她。

这个他深爱了十几年的女人,不顾他的痛苦,为了另一个女人。

楚世轩仰起头,脸色泛白,眼眸无神。

一切都变了。

回云溪苑的路上,雷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座上的楚世轩。

楚世轩笔挺地坐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睛看着窗外,眼神凌厉。

落日的余晖透过车窗映射在他的脸上,久违的冰冷气息笼罩在他身体四周。

自从顾若卿进入云溪苑那一天起,楚世轩身上那股子霸道总裁的气息便消失了。

可此时此刻,楚世轩身上却再次涌现出寒意,黑漆漆的眼眸看得人心里发怵。

窗外开始飘雪,车内暖气虽然开得很足,但雷强还是觉得满车都是寒气。

红绿灯口,车停了下来。

雷强回头看过去,略带小心翼翼地问:“楚总,太太怎么不和您一起回云溪苑啊?”

楚世轩转头,眼神狠厉:“太太,哪里来的太太?”

雷强一惊,眼眸微跳:“楚总,您这是和太太吵架了吗?”

楚世轩怒吼一声:“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没有什么太太!”

“开车!”

楚世轩的脸因愤怒变得扭曲,语气也变得强势霸道。

雷强不敢再多说话,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踩下油门向云溪苑方向开去。

车子抵达云溪苑,允诺第一个冲了出来。

“爸爸……”允诺张开双臂要抱抱。

楚世轩脸上的愤怒虽然没有散,但一见到允诺,心里却有一股暖流涌了出来。

他蹲下身,同样向允诺张开双臂,将他牢牢抱在怀里。

允诺在楚世轩的怀里撒着娇,怪他出去这么久,都没有陪他。

楚世轩将他抱起来,允诺趴在他的肩头,凑到他耳边问:“爸爸,怎么没看到妈妈呀,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怀抱楚允诺的手猛地一颤,牙齿上下碰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楚世轩放下允诺,喊了一声齐敏。

齐敏从后院走过来,楚世轩将允诺交给他后,说:“带允诺回南岭别墅。”

齐敏惊愕地看着楚世轩,脸上透着讶异、不解。

“楚总,您在说什么?为什么要带小少爷回南岭别墅?”

楚世轩站起身,两眼冰冷:“你只管听我的吩咐,至于原因,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楚允诺听到要带他回到那个像牢笼一般的地方,顿时一脸不高兴地喊道:“为什么要回那个地方,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楚世轩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解释,只有命令:“爸爸说去,你就必须得去。”

楚允诺根本不听,闹起脾气来:“我不要去,那里是监牢。我要去找妈妈,我要去找妈妈!”

“齐敏……”楚世轩大吼一声,“马上收拾东西,今天晚上就搬过去。”

“爸爸,我不要……我不要去……”

不顾楚允诺的哭嚎,楚世轩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

齐敏抱着痛哭流涕的允诺,除了震惊就是无奈。

楚总才离开云溪苑几个小时,回来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齐敏不知道缘由,但楚世轩的命令他又不敢不听。

楚允诺还在闹脾气,齐敏抱着他去了后院安抚。

楚世轩将自己关在卧室里,仰面躺在床上。

隆冬的太阳早早便藏了起来,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屋内没有开灯,前院的路灯闪着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房间内。

楚世轩闭着眼睛,白色床褥透着淡淡香根草的味道。

他还记得顾若卿说过,她最喜欢闻香根草雅淡的气味。因为,那是四年前,他们第一次结合时,她从他身上闻到的味道。

楚世轩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嘴角不停地颤抖,眼泪从眼角流下,被子被浸湿。

“顾若卿……”楚世轩喃喃地喊着她的名字,“你真的这么狠心,一次又一次扔下我?十五年前是这样,四年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楚世轩眼角的泪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受控制地向下流淌着,除了母亲的离世,他从没为任何一个女人流过这么多的眼泪。

这还是他吗?

这还是那个冷面寒心,雷厉风行的楚世轩吗?

早在大哥将顾若卿带到他面前的时候,楚世轩便不再是楚世轩了。

心脏被冰锥死死地钉在身体里,那颗火热的心被彻底浇灭,整个身体四分五裂,连灵魂都寻不到出口。

楚世轩睁开眼睛,整个眼帘被泪水模糊。

他起身坐到床边,怔了一会后走进洗漱间,打开洗手盆上的水龙头。

他将头凑过去,打开冷水开关,冰冷刺骨的水冲了下来。

他企图让自己清醒。

片刻,楚世轩擦干头上的水,从卧房走出来,径直向书房走去。

书房角落里有摆放着一个灰黑色的保险箱,楚世轩输入密码,录入指纹,将保险箱打开。

保险箱上层放着少许现金和支票,楚世轩将手伸向下层,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尼龙小盒子。

楚世轩走到阳台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眼睛一直盯着这个小盒子,眼神透着悲伤。

这是楚世轩的母亲苏琳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也是他父亲楚豪送给他母亲的唯一的,也是最贵重的东西。

楚世轩打开黑色小盒,里面还放置着一个红色的盒子。

接着打开红色盒子,一枚戒指映入眼帘。

这枚戒指上镶嵌着一颗完美无瑕、栩栩如生的呈猫眼形状的粉色钻石。

粉钻四周被闪耀的小白钻包裹起来,在书桌台灯的映射下,钻石的光芒向整个书房四周散射开来。

这是迄今为止在市面上出现过的最大的一颗极其罕见的纯粉色钻石,重量高达18克拉。

直到现在,楚世轩也不知道爸妈之间到底有没有真爱。

如果有,楚豪又怎么会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爱的女人被赶出楚家,受尽苦楚后患病离世。

如果没有,楚豪又为什么要送这颗世间罕有的极品粉钻给苏琳。

楚豪在楚世轩少不更事的时候便离开了,他对苏琳有没有爱情,楚世轩已经无从考究。

但他知道,自己的妈妈苏琳对楚豪的爱是绝对真挚深沉的。

因为,即便过得再困苦,再艰难,苏琳都从来没有想过将这枚戒指卖掉,以换取金钱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看着这枚钻石戒指,楚世轩的心刺痛不已。

因为,他原本畅想着和顾若卿的婚礼,畅想着亲手将这枚戒指戴在顾若卿的手上,向她承诺一生一世,表白情比金坚。

现在,用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