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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脸颊发烫,脖子根冒烟似的

脸颊发烫,脖子根冒烟似的。

邵采儿在医院里卸下了绑在腿上的石膏,扶着桌子慢慢挪动几步,感觉蛮好,轻松多了。

医生让她近期不要干重体力活,在家好好的活动活动,加强腿部血液流动。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重体力活。

老公长年不在家,儿子果果在寄宿制学校,每个星期六下午去学校接回家,星期天忙一点,烧几个菜,第二天一大早送果果去学校。

身边很少有同事、闺蜜。

在菜市场买菜,从不看菜价,挑完菜,秤了,菜老板说多少就多少。她不想在这上面花时间。

一个人在家看看书,写写日记。

自从果果上了寄宿制学校,三四年了,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蛮自在的。

她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老公的事,让她猝不及防,差点晕了过去。

她是最后知道老公有外遇的那个人。

那天,家里突然来了几个警察,一股杀气,要不是后面跟着两个说是绿宝石集团公司的员工,她整个身子支撑不住自己了。

警察亮明《搜查证》后,让她靠墙根处站着,就在家里翻箱倒柜搜查。

她腿刚好,想提出坐着,她不敢说。

邵采儿傻愣愣地呆在原地,吓得全身发抖,脑子晕乎乎的,以为自己在梦里呢。

两员工靠近她,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其中一位瘦个问她,柳朝龙的办公文件之类的事,说他们要一起拿走,另一个员工低声跟她说柳朝龙的事。

其中,说到柳朝龙养的女人那里挪用了许多钱的事。

邵采儿有些惊讶,但很快镇定下来。

她早就隐隐约约觉察到老公外边有女人的事。

-------

天蒙蒙亮,邵采儿起了个一大早。

今天是探监的日子,她还要完成另外一件事。

采儿匆忙洗漱一下,顾不上吃早饭。

从衣柜里挑了一件墨绿色衣服穿上,对着镜子上下照照,转过身,照照背部,挺合身,满意地冲着镜子嘻嘻一笑。

这件上衣是老公从澳门给她买的。她舍不得穿,一直放在衣柜架里。

回到厨房间,胡乱地从碗柜里拿了两只菜包子塞在手提包里。

进里屋,从床底下拉出一只深灰色大包,掂了掂。

提着大包,关好门,下了楼匆匆赶路。

一晚上,她费了好大劲,从门缝夹板里取出三十万,准备交给警方,试图想从警方那边得到宽大处理。

老公太狡猾了,这钱藏的够深的,连警察搜查都没找着。

要是老公忘了这事,房子转换了,那不是便宜了下家。

这小子太自私了,连自己老婆都不相信?

这么多钱至少可以给老公抵罪三年五年吧。

反正,她是这么想的。

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打个盹都不敢。

后座的那人,贼溜溜的眼神。

她得时时提防脚下的包,那是要给老公抵罪的钱呀。

途中,从手提包里取出菜包子,勉强地吃了一个,没胃口。

昨晚,没睡好。

脑海里浮现着与老公陈年往事。

十年前,经人介绍,柳朝龙首次出现在她眼前。

中等身材,身着浅灰色侠克衫,下着咖啡色灯芯绒裤,乌黑中短头发,晴涩的脸庞,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一身书生气,见了女人脸色绯红。

这等模样,离邵采儿心目中的男人差别太大,她想找个浓眉大眼,高大帅气,像高仓健那样的。

那会儿,日本电影《追捕》在中国放映,男主角高仓健成了女孩子们心中的英雄,邵采儿也是其中一个。

介绍人王阿姨明白采儿的心思道,指着柳朝龙:“这小子一肚子墨水,结婚是要过日子的,他人品好,家里出身贫农,政治条件好。”

“再说,他现在有份稳定的工作。高仓健有啥好的,你又不是真由美。”这话说的,让采儿反而不高兴,朝王阿姨一努嘴。

真由美是《追捕》电影中女主角,男人们追求的美女。

自己哪一点差啦?怎么不是真由美啦。邵采儿不服气地想着。

柳朝龙红着脸,低着头,两手不知往哪儿搁,不敢正眼看一眼。

“你多大啦?”采儿不好直接拒绝王阿姨的热心,想找个理由回掉柳朝龙。冲着柳朝龙问。

见没有反应。

“我问你多大了?”采儿没好气地重重地又问了一遍。

柳朝龙打一进门,见着对面的姑娘,心里就犯事。

脸颊发烫,脖子根冒烟似的。

这女人长得蛮精致,自己恐怕配不上他。王阿姨事先不是这么说的呀。还是趁早跟王阿姨打个招呼,趁早溜了吧,别在那儿瞎蘑菇了。

王阿姨正凑着姑娘耳朵嘀嘀咕咕说着,他也不好意思插话。

“小柳,小柳,姑娘问你呢。”

“什么?”柳朝龙头也不敢抬,傻愣愣地回道。

“噗嗤”一声,姑娘忍不住笑出声。

“傻帽”。

“什,什么,傻帽?”红红的脸蛋,一脸呆呆状。

女人笑得更欢,侧身扶住王阿姨肩膀摇了摇:“这人咋会这样?”

“老实人,他是个老实人,小伙子厚道。”

“老实人,没有肚济眼,你有吗?”

“肚济眼?肚济眼,我有,哦,我没有。”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姑娘乐着,追问道。

柳朝龙被逼的,准备撩开上衣。王阿姨急忙插话:“小柳,姑娘在逗你呢。”

姑娘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翻:“真逗。”

她笑得那么灿烂,柳朝龙似乎改变了刚才的主意,眼前的女人通透,淳朴。

虽然,自己没有想过要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只要过得过去就可以了,自己的条件摆在那儿,没有资格提更多的要求。

这个女人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他略微抬起头,向王阿姨使了个眼色。

王阿姨只顾,跟着姑娘一起笑,哪里还顾得上柳朝龙。

王阿姨心里明镜似的,凭自己的经验,这事要撮合成了,只要在姑娘这一头,姑娘答应了,这事成了,姑娘不答应,这事就黄了。

这明摆着,男追女嘛。

所以,要把注意力全化在姑娘身上。

柳朝龙再怎么使眼色,王阿姨根本就没想接。

即使,她知道柳朝龙在给她使眼色,她也会装着没看到。

姑娘笑了良久,王阿姨迎合着“咯吱”笑。

姑娘瞟了柳朝龙一眼,又抿住嘴笑了一阵,一道弯弯的柳叶眉煞是好看。

“好吧。”姑娘十分干脆,王阿姨明白了姑娘的意思。

“小柳,赶紧记下姑娘的电话。”王阿姨生怕姑娘改变主意,挥舞着手。

姑娘是个爽快的人,她对王阿姨道:“别指望他的电话,还是把他的电话留给我吧。”

王阿姨一拍手掌,冲着柳朝龙道:“好嘞,到时,别忘记给老娘十八个蹄膀哦。”

婚后生活欢乐无比,有了孩子后,家里有点忙,总体是快乐的。

采儿有时闲得慌,想看看老公腼腆的样子,乐乐。

那个红红苹果脸蛋的男人,一眨眼功夫,怎么会进了班房?她思来想去,就是想不通。

老公一定是冤枉的。这是她的结论。

她跟娘家人也是这么说的。

这段时间,够受罪的,一会儿老公出事了,一会儿自己的腿被人撞骨折了,上了石膏,多难受啊。

九点来钟赶到拘留所,邵采儿把沉甸甸的大包往桌上一搁,搓了搓手上的印痕,抬头寻视工作人员。

挨着桌子坐下,揉揉腿。

工作人员迎了上来:“这位女士办啥事?”

邵采儿没吱声,指了指桌上的包,白了工作人员一眼。

随后拉开大包拉链,包里面一沓沓人民币,整整齐齐挨着,总共三十万。

工作人员疑惑的眼神看着这位一大早来造访的女人。

不像是来闹事的。

啥意思呀?是想收买工作人员?还是------正想着。

-------

多么好的媳妇呀,柳朝龙让她拿着这笔钱是家里困难时用上,她却说,这笔钱是柳朝龙让她交给政府的。

什么时候了,还在为柳朝龙着想。

这笔钱,在当年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么善良的女人,柳朝龙没有好好珍惜,太不负责任了。

这是一笔巨款呀,工作人员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邵采儿略微带有点鄙夷的口吻道:“我老公让我拿来的,是给他赎罪的。”

“你老公是谁呀?他人呢?”说着,朝门外张望,他们以为门外,她老公来自首的。

“不是被你们关在里面吗?难道你们不记得了吗?”

这问的,让工作人员摸不着头脑。关在里面的人多着呢。

“谁呀?”

“柳朝龙呀。”

那人拍着脑门:“哦,就是那个咬自己舌头的那个?”

“这小子有骨气,厉害。”

工作人员朝女人翘了个大拇指。

“你是他老婆?”

“不像吗?”

“上次来的那个女人,也说是他老婆,到底咋回事?”工作人员一激动,说漏嘴了。

邵采儿气不打一处出,绷着脸,“谁是他老婆?我才是他老婆。”

她一听这就来气,他们说的那个女人,就是小妖精。

工作人员听明白了,没有继续往下说。转移话题,指着桌子上的人民币,“这是交政府的?”

“是给我老公减刑用的。”

工作人员转身向里面的人喊了一声,出来三男一女四个人,手里拿着纸和笔。好像早就准备好似得。

从邵采儿进门那会儿,里面的人竖着耳朵听着呢。这是他们的职业习惯。专业地讲,这叫内紧外松。

两人围着钱袋,清点里面的钱。

一男一女在邵采儿对面坐定,男的提问,女的记录。

钱的来龙去脉问了个遍。

最后让邵采儿签字。追问了一句,“确实是三十万?家里没有了吗?”

邵采儿瞪大眼睛,皱起眉头,“家里不是被你们搜过了嘛,怎么还会有?”

工作人员问的就是这个情况,公安人员上门搜查过了,怎么在他们的门缝里藏着三十万,都没被搜出来,要不是这个女人主动交代,这钱------。

从这个女人的神情上判断,是个诚实的人,不会隐瞒。

但是,公安办案得讲证据呀,不是靠感情揣测,这是没办法的。

是哪两个小子查的呀?这事要是捅上去,一定会被领导挨骂。说不定,还得派员上门搜一次。

这男的皮笑肉不笑地微微点头,称赞了邵采儿的举动。在量刑时,相信法院会酌情考虑。

邵采儿最关心的是,老公会判几年。

忙转过话峰问这事,那个做记录的女子收拾着记录资料,耐着性子婉转地解释道:“法院会根据你老公的案情做出公正的审判,请相信法院,谢谢。”

不等邵采儿反应,两人自顾自地进里屋了。

点钱的两人,清点完,开具了一张收到赃款三十万的字据,递给了邵采儿,随口代表政府谢谢!收起包,也进了里屋。

邵采儿拿着收据单,看着上面的字,不是个滋味,“怎么是赃款?”

“我要收据单干什么,我要我老公出来。”对着工作人员远去的背影,叫喊道。

邵采儿怒气未消。

今天,拘留所破例给邵采儿一次延长探视时间。缓解了邵采儿的怒气。正常情况,家属探视半小时,这次可以有一个小时探视。

这地方,她以前从来没有来过,柳朝龙进了拘留所以后,她硬着头皮来过几次送日用品。

她怕看到里面的人,那些透过铁栅栏的眼神,个个凶神恶煞般。

她有点寒颤,她怕老公在里面会被那些凶神,生吞活剥地吃了。

老公一定是受到残忍的折磨。

否则,他怎么会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呢?

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正面回答,只是在纸上写着,你的腿好了吗?果果现在安全吗?古古怪怪的问题。

看着老公憔悴的面容,邵采儿掩面而泣。

柳朝龙强忍着,在纸上抖抖霍霍地写下:家里没有什么事吧,儿子果果读书怎么样?你的腿好了吗?你的衣服真好看等等。

采儿告诉他,警察来过家搜查,没有搜到什么。公司员工拿走了一些资料。

她没有告诉他,上午,她把家里藏着的三十万交给了政府的事。

该讲的都讲了,该问的都问了,该瞒的也瞒了,都是想着对方。

两个人手搭着手,默默地坐着。

一个闲时间过得快一点,一个想时间过得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