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离别并没有伴随太多的伤感，可人总想矫情一下，林颖伸开双臂意图讨要一个拥抱。周衍没动，看着她的眼神复杂了些，最后蜻蜓点水般抱了一下。
“一路平安。”
“我记得，”林颖拉过行李箱的拉杆，“记得七年前的你，但现在我才知道我们只适合做搭档和同事。”
话说完就去过安检，周衍把手放进口袋里定定望着，目光毫无波澜甚至空洞，他像尊雕塑一样站着不动，直到看不见林颖的身影后才离开。
再回集团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把自己埋进了工作中，看着是个活脱脱的人在办公桌前坐着，但总感觉灵魂出窍了似的，干什么都慢了一拍。
过几天就好了，周衍想，于是他任凭思念这条爬行的蛇在自己身体中蠕动，偶尔克制不住时就找烟抽找酒喝，总之想尽了一切能让自己回归正常的办法，但好像都事与愿违。
就这样忍过了第一个没有陆琦的星期。白天的时候忙于工作就不怎么想起，但深夜回家后那股暗潮又开始涌动起来，似乎让一切努力都功亏一篑。
终于有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到四点的时候才稍稍眯了一会儿，睡了三个小时又跟没事人一样去集团，才意识到自己快撑不住了。
晚上跟着许宗寅参加商会的时候遇见了李若飞，开口就是一阵取笑，周衍恼的想给他来一拳。
“陆琦去爬贺兰山了你知道吗，怎么搞的你俩，前几天不还好好的么。”
“你怎么知道？”近乎逼问的语气，周衍拧着眉问李若飞。
“我俩可是红颜知己，她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但不代表我不知道。”
“她现在在哪？”
“无可奉告。”
一周多来第一次听到陆琦的消息竟然是从别人口中，周衍心里快郁闷死了，忍着火从李若飞面前走了。
这种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酷刑的手段让他的防线几近崩溃，死也要死的痛快一些，所以他给陆琦打了电话，一个不接就再打第二个，直到打通为止。
“打那么多电话干什么？”
“你现在在哪？”
“你问这干什么。”
“在哪。”
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周衍听到陆琦那边也安静了许多。
“……陕北。”
“我过去找你。”
“什么周衍？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我快被你折磨疯了。”
他语气有些冲，是为数不多的丧失理智。
“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你最好是，别让我去陕北拽你回来。”
“你……你这是怎么了？”
周衍长长喘了一口粗气，站在会场门外一手叉着腰看着过往的行人和车辆好长时间没说话。
“只要你回来，我连人带命都是你的，行吗。”
隔着通话，周衍听到陆琦震惊又诧异的气音。
“你……集团是出什么事了吗？”
也差不离了，离出事不远了，周衍想。人不回来就没有翻盘的机会，只有见到人他才有可能挽留下来，所以不管怎样都得先把陆琦骗回来。
他故意吊着陆琦没回话，那边就开始浮想联翩。
“你胃病犯了？”
“刘家善抢生意了？”
“那还是……你们犯法的事被查出来了？”
等陆琦沉默后，周衍以略无所谓的态度淡淡回应，“你回来就知道了。”
“可我没玩够。”
“给你订明天的机票，明天傍晚之前我要在江州机场见到你人。”
一句两句就把主动权重新掌握在自己手里，周衍已经让陆琦钻进陷阱里了，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率先挂了电话。
其实许宗寅说的对，周衍还真拿陆琦没办法，她敢于独处能把孤独打败，刚柔并济透彻澄明，遵循规则又离经叛道，感情的迷雾只困得住一时，所以周衍真怕等陆琦想明白回来后轻飘飘扔出一句分手，那么他就只有被甩的份了。
再回到会场时心情豁然开朗，李若飞连瞥了周衍好几眼，走到身边旁敲侧击问他怎么不继续忧郁了，犯得着吗，他说，跟自己女朋友置气干什么。
“难得你有这觉悟。”李若飞微微后仰，差点对周衍刮目相看。
“还得和李总多学习。”
酒会上周衍也喝了不少酒，有上次见过陆琦的，八卦周主任这次怎么不带助理来了。对于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油条他不想搭理，用一句半句搪塞过去，当着许宗寅面撒着冠冕堂皇的谎。
宴会结束还是先送老总回去，车上许宗寅问周衍到底怎么回事。
“明天就把人叫回来。”
“你俩是来真的？”许宗寅诧异，左转头盯了旁边的周衍一会。
“真的。”
“行，要是真修成正果，我还算你们的媒人呢。”
“我知道您当初找上陆琦是什么意思，但我不想她被利用。许总，动真情不容易也更难得，您说是吗。”
许宗寅皮笑肉不笑，拍了拍周衍的右肩，“我没看错你阿衍，是个好男人。”
人送回别墅之后再掉头回自己的住处，相比于许府，周衍住的地方就显得简朴很多。楼层高的好处就是清净，也没有什么上下楼，对他来说就只是一睡觉休息的地方，实在没必要那么奢侈。
心有灵犀似的，刚开门进家陆琦就打来电话。
“你这真的假的？”
“什么？”
“你已经给我订票了？”
“对，一会把票单发你。”
“你唬我呢周衍，”陆琦压根不信，“你根本不知道我在陕北哪个地方，怎么给我订票？”
周衍换鞋的动作停了停，他穿着拖鞋坐到沙发上倒了杯水喝。
“那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不，你就是想骗我回去，我才不上当。”
“别耍脾气。”
就这样一人一句拉扯了好久，最后陆琦说出了所在地，二人商量了航班车次后就由周衍出资买了机票。
这是一周以来的唯一一次安定，他洗了澡去书房对着电脑办公，旁边烟盒特仑苏小面包堆在一起，就这样凑合着把没在宴会上吃的晚饭给解决了。
晚上睡的也算安稳，早上闹钟没响之前就醒了，周衍特意好好收拾了一番，还打上了领带，一上午工作起来都劲劲的，话也稍微多了些。
“陆琦要回来了？”除此之外，邱明想不到其他什么能让周主任提高雅兴的事情。
“对，下午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