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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畴送走了袁谭一行人,然后便将逢纪直接软禁起来,接着便开始清点幽州的图籍文书,为将幽州献给朝廷最准备了。幽州落在袁氏父子手中已经太久了,也是时候回归朝廷的怀抱了。

只要等着袁氏父子相攻,自己再设计解决掉蹋顿等人,时机也就成熟了。袁绍、袁谭,你们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另一边的袁谭,在经过三四天不眠不休的狂奔后,终于赶到了渤海郡治所南皮城外。然后就如同田畴所预料的那样,郭图见袁谭带着精兵南下,又没有见到逢纪,同时还被袁谭告知要自己和许攸出城迎接,郭图顿时就慌了,这他妈明显是来者不善啊!估计是计划失败了,现在出城迎接?这怕是要找死啊!

于是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袁谭出城迎接的要求,同时马上将这一情况汇报给了袁绍,让袁绍进行决断。

郭图的果断拒绝让袁谭傻眼了,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愿意出城迎接我呢?虽然我带了兵马来,但我没有理由对郭图他们不利啊!他们为什么不敢出城迎接?

袁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都想返回幽州了,但淳于琼却在这个时候拉住了他,“大公子,郭图可能叛变了,现在袁公生死不明,我们不能弃之不顾啊!”

然后,淳于琼便将和田畴的猜测全部告诉了袁谭,袁谭得知自己父亲可能被囚禁甚至杀害后不由得怒火中烧,想到郭图、逢纪等人的古怪表现后,更加相信这一点了,于是他立即下达了命令攻城。

这下可就麻烦了,本来双方还可以说是误会,但从袁谭下令攻城的那一刻开始,这性质就已经变了。以子攻父,为大不孝!

郭图也顾不得其他的了,立刻命令士卒进行防守,现在情况完全失控了,根本不是他一个谋士能应付的了的,接下来就看袁绍会怎么做了。

所幸袁谭麾下骑兵虽然精锐,但不擅长攻城,一时之间根本拿南皮城没有任何办法,而袁绍也很快就得知了袁谭攻城的消息。

这下袁绍出离的愤怒了,老子还没死呢!你都没有见到我的尸体,你就敢真的发兵攻打了吗?而且奔丧就奔丧,带着数千精骑干什么?我看你小子分明就是意图不轨!

袁绍立即拖着病体登上了城墙,在士卒的拱卫下对着袁谭这个不孝子破口大骂,“谭,卿贼子!汝何思为?先使卿将兵南下,抗命不遵阴藏异心,又使阎柔南下执我,继又坐观邺陷,视母弟被执,今又乘吾疾引兵南下,攻我城,终欲何所为!欲弑其父乎?”

袁谭见到父亲的身影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袁绍骂了个狗血淋头,弄得他脑瓜子嗡嗡的。阴藏异心?坐观成败?弑父?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自己哪里阴藏异心了?我不是派了人南下吗?难道要我全力南下,幽州不要了吗?派阎柔还不是因为他和乌桓人关系好吗?既能拔除幽州的隐患,还能让乌桓骑兵发挥最大的战力啊!

坐观成败?这个袁谭不否认确实有一些,他确实是不喜欢刘氏和袁尚、袁熙,但他也不会傻到放弃邺城啊!他只是没想到邺城会失陷的那么快而已……

至于弑父?这就更不用说了!这种荒唐、有悖人伦、罪大恶极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做的出来呢?明明自己是担心父亲的安危才发兵攻打南皮的,怎么就成了自己想弑父的证据了呢?

这一刻袁谭只觉得无比的委屈和心酸,自己虽然有各种小心思,但对袁绍这个父亲也算得上恭敬吧?难道在自己父亲眼中,自己就是如此阴险、卑鄙的人呢?

明明我也是您的儿子,还是您的长子!为什么您不能信任我呢?为什么您要如此的看我呢?我尽心尽力的为您镇守幽州,换来的却是您不断的疏远和怀疑!是不是在您的眼里,我永远比不上袁尚?

面对着袁绍的指责,袁谭没有出言反驳,只是默默流下了眼泪,眼含悲戚的看向了城墙上一脸冷漠、愤怒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袁谭忽然觉得从未有过的寒冷。

被自己父亲扣上想要弑父的罪名,袁谭很清楚,在这个无比重视忠孝名声的时代,作为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弟,被冠上这个罪名到底意味着什么,从这一刻起,天下就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这时,一旁回过神来的淳于琼在进行了一番思索后开口了,“大公子,末将愿意前往城内解释,父子之间哪里来的隔夜仇?何况大公子本就是担心袁公安危罢了,我想只要我们向袁公解释清楚了,一切就都过去了,毕竟您现在再怎么样都是袁公的独子了……”

袁谭闻言一愣,看了看城墙上面若寒霜,依旧在不断斥责自己的父亲,想到多年来积攒的委屈,苦涩的摇了摇头,“他现在正恼怒于我,哪里还会将我当做儿子啊?就算他顾及我到身份选择了原谅我,我也洗不清自己的污名了!而且郭图肯定会向他进谗言的!”

“为父所忌,这是身为人子的悲哀啊!我攻他,便是坐实了我忤逆不孝的罪名,我若是返回了幽州,袁氏便彻底分裂了……”

袁谭看向了淳于琼,露出了丧家之犬的笑容,“我,如今只能选择死了!”

淳于琼闻言大惊,正想说些什么,袁绍的话语却再次传来了,“淳于琼!你在等什么?快给我将这逆子拿下!”

听到这话,淳于琼急了立刻转身向着袁绍纵马跑去,同时口中大声呼喊了起来,“袁公,这是个误会,大公子他……”

听到袁绍的话语后,袁谭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在看了一眼城墙上的袁绍,悲凉的笑了笑,“父疑其子!何其悲哀!今日我便以死自证清白!父亲!我袁谭,没有谋害您的意思!”

语毕,袁谭便果断的拔剑自刎了,随着佩剑划过脖颈,剑刃也沾染了一抹血色。随后,佩剑落地,袁谭的尸体也栽落下去,随着一声坠落马背的声音,袁谭倒下了。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天空,感受着自己的生命逐渐流失,他的脑海中开始了走马灯,过往的一幕幕画面再次浮现,然后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费力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悲哀的笑容,眼中也不由得流出了眼泪。

“原来……是这样吗?咳咳……”

“大公子!”淳于琼听到后方传来的声音,立刻转过了身来,见袁谭已经坠马不由得慌了,立刻勒马冲了回来,“大公子!大公子!”

城墙上,袁绍看着这一幕也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袁谭会选择以死来自证清白,看到袁谭身死的那一刻,他才从愤怒中清醒了过来来,呆呆的看向袁谭到尸体,口中不由得喃喃道,“谭儿……”

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

袁绍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了,自己竟然逼死了自己的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袁谭还是被自己逼死的,本就抱病在身的袁绍受此打击,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再次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郭图见状立刻扶住了袁绍,满脸急切的呼唤道,“袁公!袁公!快去找大夫!”

一直在城墙上负责指挥布防的高览和吕翔二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父子相残的闹剧,不由得对袁氏彻底失望了。两人对视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似乎已经做出了什么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