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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年,我报名去云南前线作战,坐了七天七夜的列车

1979年,我在济南军区老部队报名参加了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是我们连队的陈排长送我去前线的。

陈排长名字叫陈学喜,是临沂军分区独立营二连一排排长,1973年他从山东泰安地区入伍。

我1976年入伍到连队时,他那时在一班担任班长,我虽然是一名新兵,他每次见到我都非常的客气热情,让我感到特别有亲近感。这种亲近感并不是在每位班长身上能体会到的,是来自陈班长内心深处的真情与善良。

一九七九年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前,我和我们营二十名老兵被批准到云南前线作战,营里安排陈学喜排长前去送行,我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高兴。到前线作战本,不同于一般事情,有位贴心的领导送行,能缓解不少心理压力。

送参战老兵去前线,这项工作看似轻松,实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途中不知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累。

一是在火车上吃不好,睡不好。

二是责任重大,军列运行途中要防伤亡,防漏乘、防违纪等。

三是军列运行途中要及时做好参战老兵思想工作。四是要随时处置军列运行途中车厢里所发生的事情。

我们是一九七九年元月二十五日(农历腊月二十七),在连队吃过午饭乘坐汽车从临沂城出发的,晚上要赶到兖州火车站,夜里乘坐从济南开往南疆的军列。

车厢在始发站早已预留好,编挂在军列尾部,当军列到达兖州火车站时,陈排长组织我们迅速登上了这趟军列。

走进车厢,车厢里面铺着草席,中间摆放着一个烤火炉,炉边摆放着生火柴和煤炭,还有一只铁水桶和一包蜡烛,蜡烛是供夜里照明用的。

后来我当了铁路军代表才知道,整个军列有一名列车梯队长,梯队长是这个军列的最高首长。各车厢有一名车厢长,陈排长那时就是我们的车厢长,军列在运行途中,车厢内人员一切行动听陈排长指挥。

军列开过徐州站后天已大亮,从小在北方农村大山里长大的我有点好奇,早晨起来把车厢的铁窗推上去,两只手抓住铁窗,观看外面的风景。

这时铁窗突然从上边滑落下来,正好砸伤了我的右手大拇指,瞬间鲜血往外冒。

陈排长的铺位和我的铺位挨在一起,当时他就在我身旁,这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他在给我准备包扎时,找来找去没有任何东西可用来包扎,最后只好掏出身上的一块崭新手绢给我包扎了起来。

还没到前线就受了伤,钻心的疼痛不说,关键是影响了我到前线作战,心里感到特别的郁闷。

等军列到达前方停车站,这时陈排长找来了随车军医给我包扎,当军医打开包扎的手绢时,看到血肉模糊的手指吓了一跳。听他讲,这下伤得非常严重,估计伤到了骨头。

在军列上受伤,由于条件有限,随车军医只有在伤口处消了一下毒,用卫生纱布做了重新包扎,车上连一片消炎药都没有。

在后来的几天军列运行途中,陈排长对我关心备至,照顾有加。每次到军供站就餐,他都让战友们从军供站打回来,让我在车上吃。有时他还亲自为我打饭洗碗,帮我倒开水等,令我十分的感动。

军列运行到武汉时,正是除夕的晚上,春节是个普天同庆节日,当万家灯火、万家团圆时;当市区内鞭炮齐鸣,夜空中绽放着五颜六色的烟花时,也勾起了我们这些参战老兵,对家乡对亲人的思念,这时车厢里一片寂静沉闷。

陈排长就和大家讲:“今天是除夕夜,我知道战友们都在思念家乡和亲人,为什么除夕之夜我们的军列还要往前线开,不就是一家不圆万家圆吗?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家乡的父母和兄弟姐妹过上团圆年吗?我们的付出是有价值的,祖国人民是永远不会忘记我们的”。

经陈排长一番思想工作,车厢内气氛立刻开始活跃了起来,有的战友在窃窃私语,有的战友还讲述起了自己家乡过春节的年俗来。

大年初一的早上,急驰的军列到达湖南境内。在头天晚上军列上的参战老兵,每人收到了一份过年礼物,两个面包,一个鸡蛋,一根香肠。这是列车的一个队长让湖北境内的军供站为我们采购的,也是自军列开出以来,我们吃得最好的一次早餐。

吃完早餐,战友们都挤在车厢门前,眼睛不断地搜寻着湖南乡村乡亲们过年时出现的喜庆画面。当看到三三两两的人群,有的穿着新衣,有的手提礼品,成群结队地走在乡间小路上探亲访友时,这种喜庆祥和的场景也给我们增添了不少节日气氛。

当时我还有点纳闷,在我的家乡沂蒙山地区,大年初一是不走亲访友的,后来在南方工作时间久了才知道,大年初一走亲访友在南方某些地区是一项很重要的民间风俗。

当军列到达贵阳南站,运行时间已经五天了,我受伤的手指早就开始发炎,疼得厉害。当军列停靠在站台后,陈排长顾不上到军供站就餐,就带着我来到了车站的卫生室。值班医生是一位漂亮的中年阿姨,看上去四十多岁年纪。

她讲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优雅大方,善良热情,她给我清洗完伤口,并在伤口上涂了一层药,还给我开了口服消炎药,我砸伤的手指五天来,这才得到第一次正规治疗,让我非常感动。

我大着胆子问这位医生是哪里人,想着以后如有机会感谢人家。医生阿姨告诉我,他老家是河北石家庄,大学毕业支持三线建设来贵州的。

现在算起来这位老阿姨应该快九十岁了,看来当面感谢是做不到了,在这里我只有祝福这位老阿姨健康长寿,也希望文章发布后她的儿孙们能看到。

军列运行了七天七夜,二月一日的晚上九点多钟,终于到达了昆明火车东站。

当我看着陈排长高大的身躯斜躺在我身边时,心里不由得一阵心酸,我们窝在车厢里倒没什么,作为一名士兵,本来就是到前线作战的,连牺牲的准备都做好了,再苦再累也不会在乎。

只是委屈了陈排长,人家是干部,是来送我们的,和我们同吃一样的苦,同受一样的罪,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夜里米轨小火车朝河口方向开了两小时,在一个叫宜良火车站地方停了下来,这里就是我们所乘军列最终到达的目的地。

火车到站后,看到火车站道路两旁摆满了军用汽车,这些汽车是来拉我们的。乘上汽车约四十分钟,到达了部队营区,已经是夜里三点多钟了。

送兵干部和接收部队移交完档案,点完名天已经亮了,陈排长这次送兵任务圆满完成。

当陈排长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我们面前向我们告别时,他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很复杂,有点想哭强忍住,想笑又笑不出来。脸上表情显得很无奈,有留恋,有不舍、有担心、有牵挂,使人感到有点生死离别的感觉。

陈排长告别我们走出很远才回过头来看了我们一眼,我们都看到了他在悄悄地抹眼泪。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很长时间没回过神来,心里好像被人掏空了似的。

照片前排左一为陈排长,后排左二为作者

我当时想,这次和陈排长的这次分别,也可能是我们的生死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