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泡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军史周期 > 第493章 在云南当兵时,山东老家的父亲两次去看我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493章 在云南当兵时,山东老家的父亲两次去看我

在部队当兵,特别是士兵,部队一般是不提倡家属来队探望的。当然,干部除外。

记得表叔在泰安当兵时,那时他在部队一个团级单位(仓库)当管理科长,舅老爷每年冬季收拾完庄稼后,都要去表叔家住上一段时间。

舅老爷每次去表叔家,都要路过我家门口住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赶往家背后蒙阴县的常马庄班车乘降点,乘上平邑开往泰安的汽车,三个小时多一点就到部队表叔家了,还是非常方便的。

到了我当兵时,情况就不一样了。我当兵在云南,离山东老家两千五百多公里,不论我回家探亲,还是亲人来部队探望,那时通讯和交通都不方便,途中需要三四天时间才能到达。

一九八五年那年,父亲第一次来云南看我,我从信中得知后,是不同意父亲来云南的。

父亲是位地地道道的农民,一天学没上,一个大字不识,从来没出过远门。再说农村那时候并不富裕,来回路费近百元,一年辛辛苦苦在地里种庄稼挣回来的那点血汗钱,花在路上不值得。

谁知父亲来信和我讲,自从农村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日子比过去好过多了,并讲当年收的花生米,一次就卖了三百多元。父亲手里有了一点余钱,又是冬天农闲季节,思念儿子心切,执意非来不可。

当时我心里也清楚,因单位工作忙,我有两年多时间没回家探亲了,可能父亲对我有点放心不下。

最后我和父亲在信中商量,来是可以的,但必须让六妹陪他一起来。六妹是位初中毕业生,多少有点文化,路上除给父亲当个向导外,爷俩也好有个照应。

那天父亲和六妹是从县城的汽车站乘汽车出发的,县城不大,以前父亲也曾到汽车站乘坐过汽车,本乡本土的也没什么。

到了兖州火车站就不一样了,旅客售票室的显示屏上,显示着过往旅客列车车次,父亲和六妹一下子懵了,不知道买哪个车次的票才能到达郑州(信里曾告诉过需郑州转车),六妹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

最后没办法,只好找在兖州火车站水电工区工作的表弟帮忙,这才买到了两张兖州到郑州站的火车票。

那时火车站售票不像现在是联网的,售出的票和车上座位号对接。那时除始发站售出的票是对号入座外,中途过往的旅客列车售出的票是没座号的。

父亲和六妹上车后,列车严重超员,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座位,爷俩只好从兖州车站一直站到了郑州车站,一站站了七八个小时,在车厢里挤来挤去总算到达了郑州。

爷俩跟随旅客急忙出了站,来到车站售票大厅准备买票去昆明。来到售票大厅,六妹这下更傻眼了,售票大厅内车次显示屏上旅客列车始发、到达、通过的车次不知要比兖州火车站多出多少倍,把六妹看得眼花缭乱,关键是她无法看懂呀。

当她看到售票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人挨人,人挤人,售票窗口排起的长龙一眼望不到头。从小连县城都没到过的六妹,哪见过这种场面,这时她彻底慌了神。购票(车次)、候车、上车一点都不清楚。爷俩站在售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一副焦急的样子。

父亲站久了就蹲下,蹲久了又站起来,就是不敢询问身边的人,更不敢找人帮忙买票。后来父亲实在是着急了,就和六妹讲:“咱找不着路去云南,干脆回家吧?这里离咱家比云南近,别到时候迷了路连家都回不了”。

六妹一听父亲要打退堂鼓,认为人已经都到郑州了,再回去也怪丢人的,就没同意。

他们又焦急等待了好长时间后,这才被一位好心的旅客发觉,知道爷俩是从农村来的,可能是买票遇到困难了,就主动热情地询问起情况来。最后在这位好心人的帮助下,六妹这才买到了从北京开往昆明的61次特快旅客列车的硬座票。

听六妹讲,上了火车,过了武汉后爷俩才找到了座位,父亲坐在车上默默不乐,沉默无语,一副焦虑的样子。六妹买了饭,他也不吃,渴了就喝点水,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了昆明站。

到了昆明还要继续转车呀,要去成昆线上的广通火车站,那时我在广通火车站当铁路军代表。因我在信中曾告诉过六妹,到了昆明站就找驻站军代处,我们都是一个单位的,找到他们一说,他们就会帮你们买好车票,并会把你们送上车。

这下六妹照办了,找到军代处,军代处孙主任一听是我父亲和妹妹,急忙拨通了我们单位的值班室电话,我这才知道父亲和六妹已到达了昆明站。

晚上孙主任把父亲和六妹送上了昆明开往成都的直快列车,夜里十一点多钟,列车到达广通火车站,我们父子这才终于团聚在了一起。

看着父亲和六妹疲惫不堪的样子,我即心疼又心酸。唉!可怜天下父母心,父亲为了来云南看望儿子,一路上不知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也是心甘情愿的。

父亲第二次来云南,路上就更惨了,也是我心中一个永远的痛,有时我都不愿提起。

父亲第二次来云南是九一年,那时我已从广通调到昆明,当上了单位的一个小头头。本来父亲来云南的途中我还是能照顾到他的,但我没去做。

这次父亲来云南,是由姐夫专程送行的。姐夫和六妹不同,他是师范学院毕业后,在家乡当了一名公办教师,有点见多识广,再也不愁买票难、转车难的问题了。

这次买票、转车、有姐夫在都比较顺利。但在列车上父亲还是出事了,由于长时间的乘车疲劳,加上身上带了几百元钱,精神高度紧张,出现了旅途综合症,也叫火车综合症,也就是精神出现了临时障碍。

听父亲后来和我讲,他说:“他看到旅客车厢的两头架着机关枪,一伙匪徒逼着每一位旅客把身上所有带的钱都要交出来。”

听姐夫讲:“父亲在车上精神恍惚,情绪焦躁不安,不吃不喝也不睡,把身上的所有钱都掏了出来,拿给坐在对面的乘客,嘴里不停地讲:俺是好人、俺是好人,你可不能伤害俺”。

正好坐在父亲对面的是位军人乘客,军人把钱接过来后再递给姐夫。不论姐夫和那位军人无论怎么向父亲做解释和安抚工作,父亲的大脑就是转不回来,无任何改善。

在这里多说一下,父亲的旅途综合症算是轻型,重型的旅途综合症还会伤害他人及跳火车。我一个单位的战友,他哥哥从山东潍坊来昆明看他,由于长时间的乘车,精神高度紧张,得了重型旅途综合症。

列车运行到贵州安顺境内,他大脑突然产生幻觉,看到车厢内有个人拿刀来追杀他,他一下子从车窗里跳了出去。不过还好,列车速度慢,下边就是稻田,身体没受大碍。最后是铁路公安负责把他找回来,我战友去安顺才把哥哥接回来的。

父亲是晚上到达昆明的,当时我正在单位会议室加班开会,突然姐夫出现在我面前,他说和父亲刚到达昆明,父亲正在单位办公楼下的台阶上一个人坐着呢,并简单和我讲了一下父亲在火车上发生的事。我快速跑下楼,只见父亲呆呆坐在那里,脸色蜡黄,眼光暗淡无神,一副极度疲劳的样子。

见到我第一句话就埋怨我说:“你怎么不早来接我呀,差一点在车上被人害了”。

听到父亲这句话,我知道他的精神还在恍惚的状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感情,眼泪花花地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