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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乡村纪实:那年,我闯下弥天大祸,一对夫妇帮我脱离险境

我是一个年逾花甲的人,也是个身价不菲的水产海鲜业老板。

因是自小我随娘跟嫁到一个叫邢官庄的村子,在这村子里,也没有什么血缘亲属。

可近年来,我却照顾着村里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年夫妇。从2019年开始,由于这对夫妇身体有恙,我又花每月6000元雇了村里的一个妇女,照顾着他们的生活。

村里村外不摸底细的人,有些莫名其妙,觉得我与这对老人毫无血缘亲情,斥巨资这样照顾他们有些难以理解,因为他们明白,我的行为恐连亲生的儿女也未必做得到。

其实,世上压根就不存在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一切都是缘,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我是个活在世上特别不幸的倒霉蛋,因我的娘亲是个天生神经错乱的人,我不记事起就跟着她流浪四方。

直到流浪到鲁中这个叫邢官庄的村子,被一个叫刘祥的老光棍收留,才算有了定所。至今我也没弄清楚,我的祖籍是哪里,更不知生身父亲姓甚名谁,更让我一生惊奇的是,我这样的一个母亲竟能生下我,还能把我养活,这事放到今天是令人匪夷所思的。

我继父刘祥,也正是看中了我母亲能生养孩子这一点,才收留了我们的。他明白已近四十岁的自己,怕再也难弄到女人,想着要了这个呆傻的女人,给他生个一儿半女以续香火。

可事与愿违,直到我十三岁时,他们的婚姻近十年,母亲也未生出孩子,这常使他很恼火,对母亲非打既骂极尽虐待凌辱,对我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小学还没毕业,他就让我辍学在生产队放牛挣工分。他大概偏颇地认为,一个非自己亲生的继子,浪费粮食让他继续读书,是愚蠢的。

这一年发生的一件事,让我神经有问题的母亲,和百般虐待我们母子的继父相继死去,我成了一个孤儿。

当时,继父已患上了肝病,只见他骨瘦如柴面如死灰,却大腹便便的挺着个大肚子,他常把生产队分到家少得可怜的那些粮食,背到集市上去卖掉,换来一瓶瓶的药片服用维持着生命。

神经有问题的母亲则愚蠢地认为,继父吃的这肯定是些美味的东西,便偷偷将一瓶的治肝药,尽其所有倒进嘴里,学着继父的做法,大口喝上些水一仰脖全部吞于腹中,导致药物中毒气绝身亡。

继父见状,既恼羞成怒又哭笑不得,觉得日子实在无法过下去,就一根绳子吊死在房梁上。

一个孤苦伶仃的十三岁的孤儿,生活状态可想而知,光吃饭就成了大问题。我放完牛回来,把一些烂瓜干玉米粒放到锅里,煮个半生不熟就盛到一只有豁口的碗里,往嘴里扒拉,有时拾不到烧火的柴禾,就喝着凉水,生吃瓜干和玉米粒。

当始终关注着我这个孤儿的邻居,善良又无儿无女的李守仁夫妇,发现我吃这样的饭食时,怜惜地流下了热泪。从此他家鲜有的包顿水饺,吃回面条就把我喊去食用,大婶还有时过来教我做窝窝头,做玉米粥什么的。

寒冬腊月,我没有棉裤没有鞋子,只穿着继父留下来的一条破烂的不成样子的裤子,打着赤脚在外面晒太阳,因为实在是外面要比屋里头还要暖和一些。

婶子就找了些碎布和烂棉絮,让我脱下身上的烂裤子,千针万线地缝补成一条破棉裤。守仁叔又用蒲草连夜赶制了一双草鞋,套在我脚上我才没被冻死。

又一年的秋天,实在家里没得吃,我已饿了好几天,晚上我便去集体的红薯地里,偷挖了些红薯充饥,没想到饿晕在地里,被巡逻的民兵发现人赃俱获,押解到队长面前。

这个绰号“愣头青”的生产队长,仗着兄弟五人,成了队里一霸,平时他对不顺眼的人,张口就骂抬手就打,是个活阎王。社员家的小孩子哭闹,常一声“愣头青”来了,哭声立止,他的暴戾由此可见一斑。

队长见是我做了贼,先是恶狠狠地骂我:你一个外来的小坏蛋,也敢去偷扒地瓜!随之就是狠狠的两巴掌,打的我脸上火辣辣的眼前直冒金星,我用头顶在他胸前哭嚎着,要跟他拼命,他用手把我推搡开去,随后又闪在一旁,借着贯力我的头撞在墙上,被撞的血流满面。

我抓起一狠木棍向他脑袋开去,几个民兵却把我摁倒,让队长又是一顿胖揍,一二十个围观的人,眼见队长就这样恃强凌弱的欺侮一个孩子,竟无人制止,甚至连一句公道话也没敢吱声的。几十年后,我回想起这一幕心里还透彻心扉的寒凉,这就是我们的同胞啊!

闻声赶来的守仁夫妇,也慑于队长的淫威,只是边擦着我脸上的血,边悲切无奈地连声喊着:他还是个孩子呀。从此仇恨的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虽让我报了一剑之仇,却导致了严重的后果,才十五岁的我不得不流离失所,四处漂泊在这个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充斥着丑恶和肮脏的世界里。

那是一天的傍晚,我赶着牛群往队里饲养室走来,迎面碰上队长,他突然发现一头犍子牛的眼角处有血渗出来的伤口,便厉声骂我为什么把牛打成这样,我如实争辩着,是两头牛顶角,被另一头牛的犄角顶出的伤口。

他却不由分说,从后面用力一脚,把我踹了我个狗吃屎。新仇旧恨一股脑儿涌上心头,我再也忍无可忍,从地上随手摸起拳头般大的一块石头,狠狠朝他脑袋上打去。

由于我放牛练就了甩石头的准头,这块石头正砸在他的额头上,顿时,不但队长血流如注,还立即昏倒在地不省了人事。

好几个社员轮流背着他跑向了公社卫生院。后来得知,队长并无大碍,经过治疗很快就恢复了清醒。

我回到家后,当时心里却害了怕,预料到队长伤好后,不知怎么收拾我,甚至打死我的可能也会有。

正手足无措心烦意乱时,守仁两口子赶过来神情紧张的说 : 孩子,你闯了大祸,快赶紧逃活路去吧,说不定待会队长的四个兄弟,就来对付你,打不死你也会剥层皮。

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了三十元钱递给我。我知道在当时,一年一个农户也弄不到三十块钱,这是守仁叔的全部身价啊,我坚辞不接。

这时,守仁叔流着眼泪边硬塞到我袋里边说 : 孩子,快走!逃活路去吧,没有钱你会饿死在外面的。

我想到成孤儿后,唯有守仁叔和婶拿我当人看,在生死攸关时又这样慷慨地对我,不禁跪在两位长辈面前泣不成声。心里默念着长大成人后,一定要报答两位的厚恩。

由此,15岁的我开始了浪迹天涯的漂泊,我挖过大粪,捡过破烂住过桥洞,被遣送站收留过,从县城流落到市里,好在被一个卖水产海鲜的老头雇佣,才有了吃饭睡觉的地方。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市场上有些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我与这个市郊孙姓的老板,在市场也是倍受欺凌。

一次一个外号\"瓦刀脸\"的青皮,收了保护费又想让手下顺走两条黄鲴鱼,我想都没想,一把夺了下来。

\"瓦刀脸\"随即抓着我的脖领就要揍我,孙老板见状,连忙陪着笑脸向人家赔不是说小话,又赶紧奉送上那两条鱼,这帮浑人才算罢休。对于我保护老板的利益,不但孙老板不领情,还辱骂教训我说:做生意和为贵忍为高,你要再给我惹事就滚!

受了这样的窝囊气,当然我也不想再待下去,想另谋出路,可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住处和营生,就这样委曲求全地继续干着。

几个月后,又发生了一件事,让老孙改变了看法,不但不再撵我,除了对我大加赞赏,后来还把他女儿许配给了我。

那是1983年的年末,正是买卖人捞金的当口。我与孙老板实在忙不过来,他便让放了寒假的女儿小玲过来帮忙。

可“瓦刀脸”见小玲肤白貌美,竟起了歹心,众目睽睽之下,百般的调戏猥亵,软骨头的老孙还是老一套,好话说尽的想让这帮畜牲放他女儿一马。

可越是这样,“瓦刀脸”却更起了劲,竟把小玲一把搂在怀里胡乱摸索开来,弄得小玲大哭不止,老孙却跪在“瓦刀脸”脚下苦苦哀求,被凶狠的“瓦刀脸”狠狠朝脸上踹了一脚,弄得鼻口喷血。

我虽那次受老孙辱骂,心里还憋着气,可一股原始的男子汉拯救弱者于水火的烈火,在胸中燃起,我勇敢的拿起渔叉,不管不顾的向“瓦刀脸”刺去,直至他的军大衣被鲜血染红,直至他躺倒在血泊里,他的一群手下做鸟兽散,我才罢手。

虽为此我坐牢一年,可从此,再没有人敢到孙老板摊位上闹事。

我出狱后,本想惹了这么大的祸,孙老板不会再用我,没想到他热情的办了接风宴,对我这个有血性的男孩大加赞赏。以至于后来,他把唯一的宝贝女儿托付给我,我与小玲在我离开家乡十二年后成婚。

随着我的生意越来越好,赚的钱越来越多,饮水思源,我就老想着去报答我的恩人李守仁夫妇。我婚后三年,有了稳定的生活,有了经济上的自由,又有了可爱的儿子,我便踏上了报恩之路。

当李守仁老两口,看到我驾着豪车,带着老婆孩子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是不敢相信的,李叔和李婶泪眼朦胧的感叹着:孩子呀,苦命的孩子,这些年我们一直担心着你啊,哪想到你会有今天啊。

我跪在两位恩人面前磕了头,道了祝福,向他们诉说了在外十八年的经历,李叔李婶又一次眼泪滂沱。

从此,我不但承担起他们的生活,还中秋与春节带全家来看望,当我给他些钱时,李叔李婶总是反复推辞不受,言说他们花不了几个钱,不需要。我却紧攥着二老的手说:我就是你们的儿子,那有老子不花儿子的钱的道理。

2018年,82岁的李叔胃部生了个肿瘤,我坚持带他到市里医院做了手术,好在是良性的,让我长吁了一口气。本身想借此把两位老人请来家里养老,可他们离不开故土,离不开乡亲们,又不习惯城市生活,我也就只好请了保姆在老家服侍他们。

虽我生意上每年进项不会少于二百万,可这些年来,对于用在李叔李婶身上不小的费用,我妻子虽知道一些我的过往,可也难免有些微词。

我却心平气和又直言不讳的对她说:李叔和李婶是我面临绝境时的恩人,我拿性命来回报都不为过,何论金钱所能抵过,就是舍弃老婆乃至身家,我也在所不辞。老婆神色黯然,她总算理解了李叔李婶在我心中的分量。

世上的恩德有两种,一种锦上添花顺水人情,不痛不痒的无关身家性命的恩情,另一种就是拯救你于水火,在你面临灭顶之灾时,倾其所有无私伸出的救援之手,这种大恩厚德,感天地泣鬼神,比大海都深沉,比苍穹都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