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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个地方藏起来吧,或者有机会的话尽量逃出去。”

何祁对着铁寸山一家人说道:

“魔鬼的苏醒已经无法扼止,和魔鬼交易之人都付出了代价。”

“这座城里除了危险和绝望,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了。”

他并不知道程恩赐已经来到了这里,但在男人的心里,就算是天灾,在面对那种生物的情况下,这座城市的结局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铁寸山带着妻子和女儿向着诊所奔去了。

黑暗中庞然大物的脚步声逐渐临近,它似乎并不急于杀死猎物,而是在享受这种追猎的过程。

让猎物在绝望中逐渐死去,才是让一个猎手最欢愉的东西。

何祁手中的直刀微颤,体内糟糕的伤势让他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到内脏产生剧痛。

变成了异化者的市长在保持着杀戮本能的时候,并没有丧失理智,这才是最可怕的一点。

随着一声爆鸣声响起,馄饨店的屋顶直接变成了凿粉,身躯巨大而狰狞的怪物从天而降,携带着浓郁的血色,泛着寒光的利爪在半空里留下一道圆弧形的轨迹,向着何祁的头顶垂直坠落。

他没有办法逃走,市长锁定了他的血液和气息,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也无法逃脱这个怪物的利爪。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将消息传递出去,然后死战。

直刀上挑,三次启灵的灵性在血管壁上冲撞激荡。

已经破碎半截的刀身延伸出一道青绿色的刀影,长达数米,灵性喷出形成锯齿般的刀刃。

市长暴虐的眼瞳里映射出长刀的尖刃,他的面庞都被漆黑色的骨骼覆盖,骨骼之下,是鲜红色的鳞片。

坠落的怪物正面撞上了抬起的长刀,爆发出刺眼的金黄色火花。

何祁躬身,由灵性组成的刀刃一寸寸碎裂,然后是最后的半截直刀刀身,也在刹那间就被碾成粉末。

他的身体似乎无法承受这样剧烈的碰撞,脊背的骨骼弯曲下压,发出吱呀的脆响。

他的双腿已经跪坐在地面上,蛛网般蔓延的裂缝凸显而出,这家馄饨店所有的地板在一瞬间就全部塌陷而下,露出下方青黑色的混凝土。

三次启灵在接近天灾的实力面前,终究还是太弱了。

这注定就是一场被碾压的战斗。

或许都不能称之为战斗,因为结束得太快,那只利爪只是在何祁的眼前闪过,白茫的寒意划破了黑暗,留下的残影像是一条笔直的细线。

他拼尽全力的一刀连片刻的阻挡都没能做到。

市长小楼一样的身躯站在了男人的身后。

何祁无奈的闭上眼,手中仅剩的刀柄落到地上叮当作响。

随后就是一颗大好的头颅滚落和喷涌似泉的鲜血如柱般涌出。

何祁,宣告阵亡。

市长抬起自己的利爪,爪尖上残留着男人脖颈处滚烫的血液,这是故人的血。

那张被骨骼完全包裹的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他也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无论是悲伤还是怜悯。

只有杀戮。

异化后,整个视野里都变成了血红色,哪怕是在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视线中的景象依然被渲染成深邃的红。

有三个蝼蚁一样的生物在前方奔跑。

市长舔了舔嘴唇,粗壮如龙的双腿弯曲,然后一跃而起,摇摇欲坠的馄饨店完全坍塌,瓦砾溅落,尘土四起。

前方就是散发着柔和光亮的诊所,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之中,唯有这里,似乎还存留着这世间唯一的光。

可明明只有百米不到的距离,铁寸山第一次感觉这段路途是如此的遥远,似乎触手可及,却又咫尺天涯。

他似乎已经听到身后的怪物在挥动利爪,撕开空气的声音。

一把将柔柔送进妻子的怀里,他看着妻子,温和的说道:

“往前跑,不要停。”

虽然不知道那座小小的诊所是否真的能够庇护母女二人,可现在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够拖住怪物多久,但有些事情,总归是要有人去做的。

妻子泪眼朦胧,却也知道此时是争分夺秒的时刻,丈夫做出了他的选择,她就应该遵循他,这是作为一个妻子的本分,也是责任。

她抱着柔柔,转身便跑。

小姑娘在妈妈的怀里跌宕,她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爸爸,拼命的挥手想要他跟上来。

可那个男人只是在对她微笑,愈发模糊,最终连笑容都淹没在黑暗里。

铁寸山转过身,迎风而来的是腥臭的气息和狰狞的爪牙。

……

诊所内,程恩赐白子落下,棋盘上黑白棋子纵横交错,黑主攻,白主守,晦暗难明的棋局里隐藏着凌厉的杀机。

葛爷跟着落子,他拿起被黑棋隔断气息的白子。

“恩赐啊,你的第一颗棋子,气息已绝。”

程恩赐表情并没有变化,街道外传来的嘶吼和轰鸣似乎都与他们无关,诊所内挂在天花板的白炽灯仍然散发着柔和的灯光。

两人继续落子。

终于,程恩赐的脚尖有意无意的向诊所外挪去一寸。

葛爷却是看着他似笑非笑。

“我们可是说过,谁先出手,这盘棋谁就先输。”

与此同时,诊所外的大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女人焦急的哀求。

她抱着柔柔无路可逃,只能寄希望于门内的老人。

可并没有人回应她。

程恩赐抬眼看向对面的老人。

“找你的。”

葛爷耸耸肩,落子,说道:

“是啊,找我的。”

“所以开不开门呢?”

他笑了笑。

“我的回答是,不开。”

程恩赐垂下眼睛,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上,裂开一道缝隙。

“你是想让许夜恨我。”

“恨我为什么身为天灾,而对此见死不救。”

“更何况,门外的母女都是他在意的人。”

葛爷满眼的笑意。

“是啊,唯有仇恨,才能够让人迅速成长。”

“我早就已经做好了被他怨恨的准备。”

“你呢?”

“那孩子一直想着要逃脱命运的掌控,却殊不知,这也早就是被命运安排好的东西。”

“不论你我。”

程恩赐沉默。

门外母亲的哀求仍在持续,小姑娘只是乖巧的趴在妈妈的怀里,她知道那个慈祥和蔼的葛爷爷就在诊所里面,可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一直微笑的老爷爷要将她们拒之门外。

可她还是下意识的认为,葛爷爷是个好人,因为许夜哥哥就曾这样笃定的告诉她。

柔柔抬起圆亮的双眼,台阶下的黑暗里有高大的黑影迈步而来。

那是狰狞的怪物,睁着灯笼一样的双瞳,利爪上残留着散落的血肉,曾在她的噩梦里无数次出现过。

“妈妈,爸爸是不是已经死了?”

“而我们,是不是也要死啦?”

她轻声问。

……